陸歸舟将紙張接過,垂眸瞧了一眼,而後面上那陰沉之色稍霁,他知道是橠白在擔心他會為着私怨而誤事。
他将字條放在一旁,擡眼望向了堂下的胡乩,不成想卻是一眼望到了胡乩正瞧着橠白,那心頭的火蹭一下又燃了起來,當下這般的情形,他竟還敢堂而皇之的觊觎橠白,這如何能不讓陸歸舟火大?
憤怒至極,陸歸舟星眼微眯,眸光直射向了胡乩,冷聲問道:“胡堂主,甯夫人狀告你蠱惑其女,行奸邪之事,緻使其未婚有孕,你可認罪?”
陸歸舟照例問話,開口的瞬間便知曉胡乩這厮定是要巧言令色、好一番的巧舌如簧……
果不其然,那胡乩聞聲收回視線,擡眼直視着高堂上的陸歸舟道:“大人明鑒,甯月乃是我廟中聖女,我與她行男女之事是為了将神力傳于她身,怎得就是奸邪之事?”言到此處,他微微一頓,眸中的得意之色更甚:“至于緻使其有孕一事,那是她甯月有造化……”
不等他說完,甯母便急切打斷他:“你放屁!你糟蹋我家姑娘害得她大了肚子還說是造化!”
甯母言說着,也顧不得是在公堂之上,撲過去便要撕扯胡乩。
公堂之上如何能行此沖動之舉,兩名衙役連忙上前将甯母拉了開來。
陸歸舟雖然很是體恤甯母的心情,可這到底是公堂之上,他連忙又是一記驚堂木拍下,嚴肅道:“公堂之上,不容放肆!”
甯母隻好安靜了下來,可跪在堂下那一雙眼睛是極盡兇狠的瞪着胡乩。
陸歸舟将視線移到了胡乩身上,朗聲道:“緻使其姑娘未婚有孕,分明就是将奸邪之事坐實,你竟要以造化之說做掩,當本官是昏庸無能之輩嗎?”
胡乩忙道:“草民不敢!”言罷,他忙繼續道:“實在是草民本是仙尊轉世,如今有了肉身,卻也恢複了神識神力,草民想造福衆生将這一身神力分與凡人,那便也隻能以凡人的方式來傳送。”
陸歸舟心中悶哼一聲,道:“那怎得不了胡堂主将神力傳與男人呢?”
“這……”胡乩佯裝着遲疑了一瞬,而後道:“這自然是因為男人與男人無法交合,本尊下凡而來,機緣巧合成了男人,這是男是女本尊也無法選擇,既然成了男人那便隻能與女子交合傳輸神力了,難不成,要與男子交合?”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傳出了幾聲哄笑……
陸歸舟又是一記驚堂木拍下,暗道一聲這厮真是好生的狡猾!
不等陸歸舟開言,那胡乩繼續道:“所以,本尊也隻能選了聖女來與之交合傳授神力,他日這些聖女出嫁,這份神力便會再傳到她們的丈夫身上,再孕育子嗣便也會理所當然的傳下去,如此一代接着一代的播撒下去,本尊的使命也便完成了。”言到此處,他将目光一轉,瞥向了跪在一旁神情呆滞的甯月,言說道:“甯姑娘隻一次便懷有身孕,這孩子自是本尊的嫡親血脈,本尊的血脈那自是神仙,能為仙尊孕育子嗣,成為仙童之母,這如何不是甯姑娘一家的造化呢!他日人間壽元盡了,他們一家皆會因此功德而飛升成仙的。”
胡乩的一番歪理言罷,恍惚間人群中竟有人開始點頭,似乎很是贊同胡乩的言辭……
如此執迷不悟的模樣,陸歸舟忍不住哀其不争,随即餘光瞥向橠白,心中暗道還好橠白是個聰明姑娘,未曾受胡乩這厮的蠱惑……
面對胡乩這番辯白,陸歸舟道:“胡言亂語,若你當真是神尊,傳授神力的方式又豈會用這等毀人清白的方式?”
那胡乩依舊是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氣定神閑的微微一笑道:“陸大人有所不知,既是神力自然是有凡人窺探不到的神機,若用旁的方式,又如何能傳授的成?若大人再執意追問天機,可是要遭受天譴的!”
如此胡言亂語竟還敢将天譴之說随意安到旁人身上!陸歸舟心下一聲冷笑,随即反問道:“你既提了,那本官倒要問上一句,胡堂主如此借機行苟且之事,難道就不曾想過天譴之說?”
橠白心中擔憂更甚,那胡乩本就是個老狐狸精,他既然能對這些無辜的姑娘們下手,哪裡會擔心天譴之說?
胡乩聽了這話,依舊是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他知道陸歸舟想要咬住他與甯月有了男女之事上将他的罪名釘死,但那又如何?他既然敢做,便早就想過了破局之計……
堂上一片寂靜,圍觀之人的視線無不注視着陸歸舟。
橠白緊握着手中的羊毫筆,眸光自胡乩與陸歸舟的身上來回移動,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
陸歸舟卻是目不斜視,銳利的目光直盯着堂下的胡乩……
隻見那胡乩先是微微一笑,而後那得意的目光便就落到了那呆滞的跪在堂上的甯月。
橠白星眸微微一瞠,握筆的手亦是不自覺一緊,心中暗道一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