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叔和寶山叔從皇宮裡逃出來後不便回顔宅,在城中苗疆的鋪子裡将需要的東西提前準備好,也安排了接應的族人。
他們聽到街上有大動靜,馬蹄聲沿着長街一路朝皇城而去,沒見到人,不确定是敵還是友。
寶山叔心裡着急,來來回回踱步,就擔心卿月他們會吃虧受傷。
他問道:“明堂,我們何時去接應聖女他們?”
“宮裡都亂套了,他們幾個小孩子就算功夫不錯也很難跟成千上萬的将士對抗,敵衆我寡明顯處于劣勢的情況下,還是早些跑路為好。有句話叫啥,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明堂叔淡淡地瞥他一眼,等他坐下才回答:“等阿勝打聽消息回來就出發,什麼都不知道貿然行動,恐适得其反。”
“嗯,也是。”寶山叔想想也是這個理,總算消停了些。
就在這時,阿勝急哄哄跑進來,屋門一開一合帶進來一陣寒意。
他顧不得自己身上冷,哈着氣将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訴在場的幾位長輩。
得知街上的動靜是安王殿下鬧出來的,寶山叔高興的直拍大腿,随手将烤好的糍粑塞給阿勝,着急忙慌就拉着明堂叔他們離開了。
阿勝反應慢了半拍,看看身邊空寥寥的闆凳,又看看手中的糍粑,認命留下來守鋪子,做好後勤工作。
他一口咬掉半塊糍粑,嚼啊嚼。
嗯,真香!
——
皇城平清宮,對戰已經到達白熱化狀态,保皇一派明顯處于下方,呈現被敵方壓着打的趨勢。
卿月滿身都是血,手臂後背被劃了兩刀,持續性的打鬥打量消耗她的體力,時間一長,她感覺雙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按這個趨勢下去,平清宮根本不可能保住。
“月兒,你躲我身後歇一歇,我替你擋一會兒。”顔朗的眼神裡滿是心疼,說話間一刀砍死了撲過來的敵對侍衛,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走?”
“準備了,喊清枝也過來。”卿月回道。
她大口喘着氣,累的不行,女子的體力終是不如男子,若不是還有非正統攻擊手段周旋一二,光憑武力她根本撐不了那麼久。
清枝也一直關注着卿月和顔朗的情況,見他倆湊到一起,她估算着時間快要跑路了,連忙往這邊靠。
就在他們三達成一緻意見準備悄悄跑路時,反轉再現。
趙崇楓身着銀色铠甲領着援軍沖殺過來,偌大的皇宮因為有了新的人加入再次“擁擠”起來,卿月他們的壓力也瞬間變小了。
望着不遠處被十幾個親衛護在最中間的熟悉面孔,顔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看人家,又看看他們三。
得,純純的大冤種。
援兵來了,顔朗直接擺爛,掩護卿月和清枝往平清宮大殿裡退,殿門一關,将打鬥隔絕在外。
人身安全有了保障,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松懈下來。
顔朗背靠殿中的大柱子,調整好坐姿讓卿月舒舒服服靠他懷中,嘴裡還一個勁吐槽着:“我沒看錯吧?穿銀色铠甲的是趙崇楓嗎?不是,他一路進來铠甲上竟然也沒染多少血,我真服了,我們那麼拼命算什麼?”
“算我們能打,算他沒用。”清枝直接躺地上,弱弱怼一句,怼完自己也沉默了。
卿月、顔朗:……
好有道理,聽了這話心中總算有了點安慰,但不舒服的感覺依舊還在。
“可是獲利最多的是他呀,最累的是我們。不僅要救他爹的命,還要保護他爹不被二次傷害,拼死拼活,人都要累癱了。這次合作我們可虧大發了,等事情了結,我要找他多坑點好東西,不給就揍他一頓出出氣。”
殿中不止他們三人,所以顔朗說話時将聲音壓的很低,以免被旁人聽去橫生枝節。
卿月倒是看的淡,此次宮變主要是為了搶奪皇位,皇家血脈你争我搶,獲得最終戰利品很正常,他們三就算了,人家敢給他們還不敢要呢!
她聽顔朗碎碎念,隻覺得腦袋嗡嗡響,當即不耐煩道:“行了,皇位給你要不要?”
“不要。”顔朗果斷搖頭。
“那不就行了,咱們又不圖皇位,活都幹了,後悔也沒用,倒不如送佛送到西,好好收尾,屆時才有談判的資本。”
卿月說到這突然想起内屋的慶元帝,要不再給他喂一枚解毒丸吧!把人治好讨賞的時候順帶多要點藥錢。
她腦子活泛說幹就幹,懷中重量一輕,顔朗疑惑問道:“哎,月兒,你去哪?”
“去看看我的财神爺。”
卿月回眸俏皮一笑,拖沓着疲憊的雙腿慢悠悠走向内間。
顔朗聞言一愣,也爬起來,屁颠颠跟在後面。
隻清枝蔫蔫巴巴打不起精神,随意朝門口瞟一眼,幹脆不管他們繼續躺地上,經此一事,她好幾個月都不想打架切磋了。
宮變引發的戰鬥在邯城軍加入之後以碾壓式的絕對勝利結束。
齊王一方整體實力并不弱,隻是長達兩個時辰的消耗使得他們疲憊不堪,遇上精力充沛的邯城軍根本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失敗便成了必然。
齊王一看局勢對己方不利,立馬吩咐親兵掩護他逃離,可惜他身形過于肥碩,跑得慢,目标大,很快就被趙崇楓抓住了。
“老三,你個尊卑不分,不敬兄長的東西,滾開,誰準你們碰本王,滾!”
齊王罵罵咧咧,對着前來抓他的侍衛拳打腳踢,一個不小心腳滑重重摔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疼的他呲牙咧嘴,連罵人都顧不上了。
好在他肉多,不至于傷筋動骨。
趙崇楓沒有上前,隔着四五步的距離靜靜看着齊王鬧,眼神冷漠無比,好似站在他眼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個無關緊要的東西。
多年間遭受的欺壓嘲諷,心中的委屈不甘,仿佛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雲開月明,所有的肮髒都将埋葬在過去,今夜過後,沒有什麼能阻擋他了。
“來人,請齊王移步宗人府,暫押牢中,聽候陛下發落。”
“是。”
侍衛們一擁而上将齊王摁在身下,用繩子反綁住他的雙手,任憑他如何掙紮也無濟于事。
“老三,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
“趙崇楓,你給本王等着,本王不能如願你也别想好過,哈哈哈哈……本王是反賊,你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
“蕭家沒有好下場,你也笑不了多久,本王在陰曹地府等着你,哈哈哈……唔唔唔……”
齊王的聲音越來越遠,到最後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罵聲至此停下。
謝鵬擔心地看向趙崇楓,想開解自家主子又不知如何開口。
“行了,我沒事。”
趙崇楓輕笑,緊握的雙拳緩緩展開,眉眼間也露出輕松坦然的神色,整個人由内而外散發着溫和氣息,看上去好像與以往不同了。
他道:“這麼多年的欺壓都沒能将我壓垮,罵幾句又算得了什麼呢?我與齊王的境遇至此翻天覆地,我将越爬越高,而他再沒機會了,不複相見又何必與他計較?”
“走吧!我們看看父皇去。”
趙崇楓淡笑着搖了搖頭,雙手背在身後,踏着初起的晨光朝平清宮大殿走去。
主子自己能想開,謝鵬松了一口氣,急忙跟上。
此時慶元帝已經蘇醒,聽方逑等人述說完整經過後,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