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後院,再燥熱的心都涼了下來。
當年的她,就是在這目睹了自家滿門被滅。
向前走,記憶重合,仿佛還能看見地上的血迹,遍地的屍體。
向前走,她路過母親慘死的地方,有些頭暈惡心。
向前走,她來到了那座涼亭,她的父親曾被捆在上面,被魔獸活生生咬死。
終于,許如歸終于撐不住了,她飛快的跑到一旁彎腰低嘔。
這熟悉感顯然已變得恐怖陰涼。
尹睿淵早早發覺她的不對勁,給她傳音又不回,隻能幹着急,見她跑到一旁,便緊跟着過去。
他扶住搖搖欲墜的許如歸,急聲問:“你沒事吧?”
随後,他發現許如歸的身子顫抖的很厲害。
手在抖,背在抖,連腿也打着顫。
仿佛不受控制般。
許如歸搖搖頭,看到地上的竹葉,她下意識看向自己曾經躲過的地方。
那片竹林依然在,生長的郁郁蔥蔥,帶着簌簌清香。
“哎呀,謝小姐你怎麼了?”蕊兒看到許如歸嘔吐,趕忙倒一杯溫水送去。
許如歸漱了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勉強道:“天氣暑熱,許是疰夏。”
“那快些來亭子裡坐着吧。”
許如歸讓自己盡可能的不去想以前的事,趁着别人不注意,她摸出一盒清涼香,讓自己好受些。
此香極淡,普通人極難聞出。
到了亭子,上一個客人正離開,許如歸瞥見她樣貌,心下一驚。
是客棧店主。
——那可不厲害,老闆娘臉上那麼大的胎記都沒了。
回想起此話,許如歸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難道要對她下手了嗎?
不是每隔三月才會下手嗎?
熱風襲襲,到涼亭裡卻忽地冷下來。
坐診台上沒有什麼醫書古籍,全是藥膏,彌漫着各種各樣的味道。
墨香、茶香、百合香等等......
許如歸剛坐下,褐綠色的棕瞳一直盯着眼前的女人。
穆神醫内穿抹胸裙,外套紅褙子,褙子并未穿正,反而露出半抹雪白的香肩,整個人歪坐在長凳上,一手支着頭,一手拿着筆,一腿彎曲立着,另一腿則搭在上面輕輕搖晃,露出小節如藕段般的小腿。
她膚若勝雪,還塗了些胭脂水粉,如同升起粉色薄霧,顯得绯紅豔麗,眉毛彎彎而細長,下接狐狸眼,眼尾上勾,看起來魅惑至極,如墨般的眸子看不出情緒,紅唇被潔白貝齒輕輕咬着,令人欲罷不能。
雖為醫者,卻打扮的極其妖豔。
許如歸懶得去揪這點細節,右手拇指與其他四指相搓,點點仙氣從中慢溢,測着眼前這個穆神醫是否是人。
而尹睿淵看到穆神醫的第一眼,就轉身不再去看。
他從未見過這般香豔的女子,自然不敢再看。
“先交定金,十兩銀子。”穆神醫也沒看着許如歸,而是低頭玩弄手中的筆。
許如歸拿出十兩銀子,重重往桌上一放。
穆神醫微眯着眼,拿着銀子細細觀察後,才肯起身端坐,整理儀容。
她問:“哪裡的皮膚有問題?”
穆神醫的語氣......聽起來很不耐煩。
許如歸搓着手的動作停止,回來的仙氣讓她知道了,這穆神醫身上沒有妖氣。
她拉一下尹睿淵的衣袖,再将覆着臉的面紗卸下,臉上赫然出現褐紅色的皮膚,看起來十分猙獰恐怖,實在吓人。
蕊兒忍不住“啊”的一聲,以表害怕,就連剛轉身的尹睿淵也被唬住了。
許如歸佯裝難過道:“被大火所燒,不知神醫能否醫治?若能一直成功,小女有更多酬金回報神醫。”
尹睿淵傳音問道:“你什麼時候做的?那麼逼真。”
許如歸:“小小幻境。”
許是與桃夢妖交手和控夢術的原因,許如歸一直精修幻術,她的幻術極難被人發覺。
許如歸傳音道:“記得去找妖源,我覺得魔獸肯定也在許家。”
尹睿淵接收到這條傳音後,立馬裝作肚子痛,讓蕊兒給他帶路去茅廁。
那穆神醫依然眯着眼,她捧起許如歸的臉,又把頭湊過去。
柔軟的手指慢慢撫摸着“燒傷”的肌膚,感受那凹凸不平的觸感。
面對穆神醫撫摸肌膚之事,許如歸顯然不慌。
幻術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人能感覺到真實。
她正好會這點。
等着穆神醫有所動作,沒料到穆神醫直接放開她,又繼續歪坐着。
她輕笑一聲,嬌聲道。
“這個,我沒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