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許如歸和林聽意極少交談。
更多時,是兩人一同修煉,或是許如歸練劍,林聽意在旁看書、彈琴作伴。
這樣的氛圍讓蔓蔓也覺得驚恐,可每每問起她們時,她們總是有意避開話題,假裝沒聽清。
一時間,整個滄雲峰都沒有生機氣。
她們就這麼相處着,一天恐怕連一句話也說不上。
匆匆過去又五年。
這一年,許如歸年歲二十有二,而林聽意剛到及笄之年。
林聽意出落得愈發亭亭玉立,明豔動人,膚若凝脂玉,唇紅似朱砂,眸光燦燦,青絲如瀑。
隻是眉眼間略有幾分倦怠懶散,看起來有些病恹恹的。
這五年來,她用心修煉,修為卻增長些許,但好在與普通弟子相差不大,也不用再穿那身帶着墨的紅衣。
而許如歸則是沒有過多變化,眉目依然清絕,可神色更加冰冷,如同冬日樹上結着的長條冰棱,遠遠一望令人不禁生出寒意。
春風輕吹,吹醒萬物,放眼所看盡是新綠,曲徑通幽處,雨淺霧濃,顯得石闆路邊的青苔十分翠綠。
林聽意撐着一把紅傘,與許如歸一同前往沁川院。
三月暮春,天氣微冷,每呼出的一口氣都在空中化作薄霧,與原先空中的霧氣相融。
林瀾有事相告,于是托林聽意把許如歸帶來。
“拜見師祖。”許如歸行禮。
林聽意立在她身側,一身朱丹紅在素白的殿裡顯得有些過分豔麗。
林瀾依舊是身着月白衣,滿臉溫婉可人,許是成仙之故,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半點痕迹。
她給許如歸一卷竹冊。
許如歸親自打開,竹冊上的冗雜的密文看得令人頭痛,可她還是看了進去。
“五日後,出山遊曆?”許如歸收起竹冊,眉尖輕輕皺着,疑惑道。
林瀾淺笑,背對着她向遠處走去,聲音不大不小的,在房内回蕩。
“不錯,若你不想去也無妨,但那裡有一樣東西,你一定想要。”
“什麼東西?”
林瀾轉身,看着許如歸,那笑容繼而變得高深莫測,令人難以琢磨。
“魂魄碎片。”
隻四個字,許如歸就立馬反應過來,是黃歧遺落在人間的魂魄。
這五年來,許如歸也沒忘記此事。
在外尋找黃歧魂魄的弟子隻尋找了三個月,認定魂魄已然消散,可許如歸不甘心,私下找林瀾要其對策,因此林瀾也替她格外關注此事。
“好,我會去的。”
許如歸答得快,沒有任何猶豫。
她不可能冒着危險去做重塑魂魄的法子,就隻能踏踏實實的去找魂魄,可沒有足夠的理由,她又不能離開赤衡宗。
林聽意站在旁邊,雙眼無神着,發着呆。
“小意,這些日子你怎麼了?變得不愛說話了。”林瀾見她這幅模樣,關心的問。
林聽意回過神,看一眼許如歸,搖搖頭,也不說話。
許如歸聞言去看林聽意,正好對上她的視線,僅一秒,就匆匆挪開視線,若無其事的說:“許是犯了春困,因此不愛說話。”
林瀾覺得許如歸說得對,便也這般以為。
這五年來,林瀾把所有的重心放到許如歸身上,将自己畢生所學都傾盡于此,自然極少去關注林聽意,而林聽意也不怨,隻是在旁默默的。
看上去,林瀾和許如歸更像是師徒。
林聽意則像是她們之間的一個路人。
兩人共同離開沁川院。
空中飄灑着絲絲雨。
許如歸發現這霧比來時更濃,幾乎快看不清路。
突然,身後傳來輕響,一隻手抓住她,差點連帶着許如歸一起倒下。
幸好許如歸站得穩,反手扶住快要滑倒的林聽意。
石階上長滿的青苔雖然好看,但與雨相加,最容易發生摔滑。
林聽意一手抓住許如歸,整個人緊緊貼着她。
紊亂溫熱的呼吸灑在許如歸的脖頸,令她覺得有些癢。
這五年來,林聽意的身高如雨後春筍般飛快的長,甚至都快比許如歸高了,身形也與許如歸極其相近。
這是五年中第一次有的肢體接觸,林聽意大抵也沒有想到許如歸會扶住自己,大腦遲鈍着。
不一會兒,她就聽見許如歸的歎息聲。
林聽意如條件反射般,立即放開她,與她隔着一長段的距離。
“多謝。”林聽意看着許如歸的背影說道。
許如歸轉身,那如冰化水的冷眸看着林聽意,唇瓣掀動,說:“雨多地滑,我送師傅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