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教授像一隻巨大的黑蝙蝠,路德維希百無聊賴地研磨着甲蟲的時候這樣想着。有時候她覺得格蘭芬多的某些比喻既刻薄又貼切,比翻來覆去隻有那幾句嘲諷人的話的德拉科強多了。
德拉科這種人從小就沒被這麼多惡意包圍過,自然連罵人都顯得沒什麼攻擊力。她面無表情地掃視過整個班級,陰暗潮濕的地下教室裡,所有人都像老鼠一樣,格蘭芬多那三個人又在叽叽喳喳不知道齧咬着些什麼傳聞。
“聽說你做出來吐真劑解藥了?”西奧多在往坩埚裡加犰蜍膽汁的時候,假裝和她讨論步驟,眼睛盯着書本,悄聲問她。
哈利好像又把斯内普惹了,他們院長正在刻薄地朗讀着那篇文章。路德維希确定沒人會注意他們,于是也目不斜視,把粉末往坩埚裡加:“今天早上剛給紮比尼。謝天謝地,我這幾個月都快有黑眼圈了。”
“你準備什麼時候和迪戈裡恢複聯系?”西奧多文,假裝在翻閱書本。
“不知道,也許等天氣好一點的時候吧。”她站在台階上,正在專心攪拌着坩埚裡的藥水。沒過一會,坩埚裡的液體就呈現出淡淡的藍色,她拍拍手,示意西奧多裝瓶,貼上标簽交給斯内普教授。“我快困死了,趕緊交完我要回宿舍睡覺。”
“這才第一節課沒到一半呢,”他淡淡地開口,“還有一節半課,我們就這麼走了?”
“我得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去參加本·羅齊爾的生日聚會。父親再三強調讓我和盧卡斯代表塞爾溫家,說實話,我們不能站隊。”路德維希注意到,斯内普教授已經離開了格蘭芬多那塊區域。她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低一些,實話實說,做吐真劑解藥的時候她沒少暗戳戳去問斯内普教授。他的視線已經快把她腐蝕穿了,如果不是塞爾溫家手眼通天能拿到幾乎所有魔藥材料,他估計得懷疑是她偷了他的私藏。
她沒說謊,雖然有一半不是真的。羅齊爾家兩周前就下了請帖,邀請純血家族成員前來參加本·羅齊爾的十一歲生日宴。西奧多挑了挑眉毛,手底下繼續行雲流水地裝瓶:“以後會經常見面的。他下個學期就得來霍格沃茨報道,純血圈子不就那麼小嗎。不如猜猜看他能不能坐在餐桌上的核心位置。”
路德維希拿起放在一邊的羽毛筆,用流暢的花體在标簽上綿延出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她頭也不擡:“薇薇安成為繼承人的話,估計得把他或者休·羅齊爾送到别的學校去。兩個心懷鬼胎的男巫湊在一起,總歸是心腹大患。”
“看起來你很讨厭那對韋斯萊。”西奧多接過标簽紙,仔細展開貼在藥劑瓶上。
“我可沒有含沙射影。這位先生,請你不要妄圖曲解我的發言。”她勾起嘴角,不鹹不淡地點評着。
但是路德維希确實不怎麼喜歡格蘭芬多那對雙胞胎,這是他們圈子都心知肚明的事。她的反感已經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和她平時那種八面玲珑的本性呈現鮮明對比。
雖然她并不會有很外放的厭惡情緒,但是敏銳如德拉科和西奧多,總是能注意到她面對那對韋斯萊往後退一步的小動作,以及小幅度的蹙眉。
西奧多瞥過她的臉,也知道她不想他再追問下去。于是什麼也沒說,把話題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們倆一塊走上講台把做好的魔藥遞給斯内普教授的時候,教室裡的人已經習以為常了。不如說路德維希在哪個組,哪個組就可以免被斯内普的毒液噴灑到。
上個學期是薇薇安·羅齊爾,他們本來指望哪天塞爾溫行行好也順手撈一把自己,沒想到她和那個孤僻陰郁的西奧多組成魔藥小組,這次更是新賽季的史詩性增強。
“不錯,塞爾溫小姐和諾特先生,”斯内普教授依然是那張萬年不變的冷漠臉,耷拉着五官,那嚴厲的目光掃過他們的藥劑瓶,露出一些滿意的色彩,“如果這個教室裡的其他學生有你們十分之一聰明,我想他們就不會到現在連甲蟲粉末都研磨得像芨芨草的須——隆巴頓先生,是不是?”
納威被他突然的發難吓了一跳。
斯内普教授點了點頭,收起藥劑瓶:“你們可以走了。”
哈利一隻手撐着腦袋,一邊和羅恩小聲抱怨着:“我真是不再敢吃南瓜汁了,隻要一想到斯内普會把吐真劑滴到南瓜汁裡,我連萬聖節的南瓜燈都想踢一腳……”
“嘿,你已經因為吐真劑害得路德維希在醫療翼住了一天了。”羅恩煩躁地切着姜根,就像在切某位偉大球星的手指一樣。他撇了撇嘴,搖頭晃腦地補充,“無論如何,你們進展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毫無成就。”哈利依然托着腦袋,看起來了無生機。“不過小天狼星說明天羅齊爾家有場宴會,他收到了邀請——我猜是因為他刊登在預言家日報上的那張照片實在太帥——反正他寫信說會帶我一起去,順便看看我和她是怎麼相處的。”
“偉大的教父。謝謝耶稣。”羅恩虔誠閉眼,險些切到自己的手指。
哈利的思緒越飄越遠,從小天狼星成為唯一的布萊克到到底要攪拌幾圈。直到他的視線落到講台上那兩個人身上,他才算回過精神來。
“兄弟,不得不說,他們真挺配的。”羅恩是時候插了句話。
路德維希和西奧多都生得高挑,兩個人穿着一樣的巫師袍,有一種神聖的宗教感。西奧多黑發褐眸,眼下一刻淚痣,那張臉棱角分明,微微蜷曲的黑發搭在肩上。哈利感覺他一直都不愛笑,出了名的難相處。
路德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收拾好東西一股腦放進西奧多手裡後就站在一邊等他收東西。隻留給他一個幹淨利落的側臉,他注意到,路德維希眼下也有一顆小痣。
“你知不知道什麼魔咒,能讓人臉上留下永久的痕迹?”哈利突然轉頭問羅恩,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
“你說的那叫刺青。”赫敏的聲音從後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