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怎麼思考,他把毛毯掖到我下巴下方,輕輕地說:“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都心甘情願。”
路德維希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
一切都像被隔絕在介質外,她之于世界就像魚缸裡的金魚。她朦朦胧胧的,感覺像在一個缸裡醒來,其餘人的聲音都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被裹在厚重的毛毯裡,徹骨的寒冷後知後覺湧上心頭,讓她打了個冷顫。
“快,快給她拿一杯熱可可來!”
誰在用柔軟的布料擦拭着她的頭發,那道聲音從頭頂傳來。
“德拉科!你擦幹了沒啊!”
女聲尖銳,既熟悉又陌生。一雙溫暖的手替她掖着毛毯。像在母親羊水裡。
“路德,能聽見嗎?路德?”
是自責的聲音。離她非常之近,讓她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别人懷裡,就像貼着魚缸在和她說話。
“張開嘴,稍微喝點暖和暖和,好嗎?”
熱巧克力的香氣,誰把杯子貼在她嘴邊。她下意識張開嘴喝進了些許,那股暖流一直流過喉嚨。
“她有意識,太好了!”
誰喜極而泣的聲音,女孩子的、欣喜的聲音。但是也是在魚缸外,她就這麼被世界隔開。
不想睜開眼。
這樣就可以永遠在魚缸裡,借口不接觸外界。
“都讓讓!都讓開!我是她哥哥!”
忽然之間,魚缸的表面驟然開裂。這道聲音就像一把鈍重的錘子,直接蠻橫無理地垂開了隔着她和現實世界之間的厚玻璃,讓嘈雜的聲音全部湧進來,蜂擁而至的、熙熙攘攘的人聲——
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畫面,就是盧卡斯因為擔憂而面無血色的臉。
鉑金色的頭發早就淩亂不堪,在奔跑過來的路上不複一絲不苟的模樣。他着急從看台跑過來,領帶被扯的松松垮垮,蔚藍色的眼睛裡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看上去就像一個瘆人的吸血鬼、亡命徒。
周圍的人紛紛讓開,他立刻半跪在地上,把路德維希從塞德裡克懷裡抱過來,他的心都快碎了。他孱弱、怕水的妹妹,正在他懷裡發着抖。
“沒事,路德,”他冰冷的額頭抵上女孩的額角,虔誠地說着,“沒事的,我來了。哥哥來了。”
1992年,德國一支黑巫師武裝沖進塞爾溫莊園,挾持路德維希作為人質,繳了她的魔杖,将她的頭反複按在水池中來要挾安德烈以西歐魔法部掌權人的身份推行一項有利于他們的法律。
當時盧卡斯正在德姆斯特朗和克魯姆讨論魁地奇的戰術,一個弗朗斯基假動作,路德維希掙脫為首那個巫師的桎梏,從袖口掏出那把用以練習準頭的左輪手槍,對準他的太陽穴——
“不晚。”女孩的手安撫性地扶上盧卡斯的太陽穴,她翕動着嘴唇,用嘶啞的聲音安慰他,“你來了就好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