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岑無妄,岑無妄......”
“好了。”關穆遠一聲喚回了他,眼下不僅衣服,連岑無妄的頭發也給他好好打理了一番,關穆遠點點頭道:“這才像個樣子,方在我是如何整理的,你可要記住了,以後教你的機會也不多了。”
“我可以學得很快。”岑無妄低頭看了看自己,目光中多了份神采。
關穆遠卻沒有開心的樣子,眼神閃爍道:“那,半月夠不夠?”
“什麼?”顯然岑無妄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關穆遠道:“我們半月後必須離開,所以你必須在這段時間内,完成修煉、淨化、品行教養等等一系列的初學。以後啊,都要靠你自己了。”
變故太大,岑無妄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半晌後問道:“那你們還會回來嗎?”
“我想應該是會的,但歸期未定,你就守好無為關,在這裡等我們吧。”關穆遠越說越心虛,畢竟把這麼一個重任交給一個屁大點的孩子,關穆遠終究是于心不忍。
她餘光看到一旁裝死的蕭定一,心想我心亂如麻,你還安然自若呢?
說着一把将蕭定一拉到旁邊,胳膊夾着他的脖頸,笑容中參雜着幾份不懷好意,道:“你也别傻愣着站在一邊了,還不趕緊想想這幾天能教孩子什麼,那麼多課業,半月的時間很緊急了!”
蕭定一:“......”
“我沒有說過要教他。”
關穆遠難以置信,道:“這是要說的嗎?我們可是為了天下,為了給天下生靈清除危險和障礙,自然是義不容辭!定一天尊,咱們不能光接香火,卻背棄信徒們呐,這,這,這不是吃霸王餐嗎。太可恥了!”
蕭定一見一頂又一頂帽子扣到他頭上,彎着的背脊逐漸垮了下去,最後緊閉雙眼,認命般平靜道:“随你。”
岑無妄還沒有從這些信息中回過神,便被關穆遠一把拽了出去,隻聽她道:“你快别跟那個木頭學發呆了,我對學生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到了我的手上,若你拿不出點花樣出來,那可就等着挨揍吧。”
滿打滿算,半月過去。
岑無妄渾身上下都是打鬥的痕迹。
準備的說,是被打的痕迹。
關穆遠看着是個耐心溫柔的性子,平時事無巨細,體諒岑無妄是個孩子,從而處處呵護。偏偏動手的時候跟吃錯藥一樣,什麼尊老愛幼,什麼禮義廉恥,關穆遠通通抛之腦後,刀槍棍棒一起上手教育,岑無妄第一天的時候,被打得措手不及隻能抱頭逃竄,還被關穆遠不停嘲諷:“喲,不是說你學得很快?就這就這?”
岑無妄聽得耳朵一紅,咬着牙想要上前反擊,結果迎頭又挨了兩棍子。
岑無妄:......
這就是她上節課所說的?激将法......
蕭定一又獨自負手站在一旁,身形挺立巋然不動,但心中已然計劃好下節課該如何“教導”這位被按頭認下的徒兒。
兩位師父輪流上陣,不過十日,岑無妄用着從蕭定一那裡學的招式,終于能和關穆遠對上兩招。
岑無妄正高興着,但分離也突然降臨。
關穆遠他們遇到的事情有變,不得不提早離開。
知道兩人準備走後,岑無妄正坐在喜樂居低頭看着書。
喜樂居,是關穆遠他們搭建的小屋之名,其實搭建之初,便已經為岑無妄留了這間屋子。
雖然幾個屋子隔的開,岑無妄還是聽到門關上的聲音。
他握書的手緊了緊,眼神飄忽,根本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若此時遇到關穆遠他們抽查,免不得挨一頓加練或訓斥。
可今日,他們應當沒有心情管自己的。
“無妄,我們才教你不過幾日,如今你各項課業都有了不錯的基礎,我相信往後你自學也是沒有問題的。而且無為關你也開始淨化了,這裡恢複如初指日可待,也要多謝你了。”屋外關穆遠欣慰道:“話說回來,你可是我教的第一個徒弟,還欠我一杯拜師茶呢。”
“你又胡來,他如何做得了你的徒弟。”蕭定一語氣中連嫌棄都沒有,隻是平靜陳述道。
“他怎麼了?我也是從陰間爬出來的,論身份我也不幹淨,可最後這封神榜上不也得寫上我的名字。我跟他,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師徒。”關穆遠得意道。
蕭定一不滿提醒道:“莫要亂用言文。”
“你說無妄怎麼還不理我們呀?我們可都要走了诶。”關穆遠頭抵着門框,往門口偷瞄,看起來十分不雅。
“不懂。”蕭定一輕描淡寫道。
關穆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話語平淡,卻總透露着一股子陰陽怪氣,真是奇怪。
可關穆遠現在心思沒空放在他身上,又繼續偷瞄起來,道:“該不會一時傷心,哭昏過去了吧!”
“裡面氣息平穩得很。”蕭定一道。
“知道知道。我開個玩笑而已,不是怕分離難受,想逗逗他嘛!”關穆遠道。
畢竟以後,這裡連個能同他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關穆遠惆怅間,面前的門猛得推開,帶着一陣風吹起二人的發絲,關穆遠險些撞在門上,還好身手躲得快,驚恐回頭間,看到岑無妄一張心如止水,異常平靜的臉。
可他背在身後握緊的手,已經被指甲掐的泛白。
“沒有什麼難受的,本就知道會有今日。”
“那就後會有期了,二位師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