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穆遠最終還是無視了對蕭定一的拒絕,雙手抱胸,仰着頭滿臉驕傲。
“順遂無虞,皆得所願,喜樂安康,岑靜無妄,我可是想了個很好的寓意,你猜猜取了是哪幾個字?”
蕭定一垂眸看了她一眼,道:“喜安靜。”
關穆與:......
關穆遠沉默了。
倒不是她覺得這個名字有問題,隻是看蕭定一如此斬釘截鐵,反而認真思考他所說名字,是不是有什麼獨特之處?
思來想去之後,她決定暫且把獨特放一邊,她想得名字好聽的,這個是肯定的。
吱嘎一聲,房門突然從裡面被打開,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他們轉頭看去,蕭定一皺了皺眉,表達出了幾分嫌棄,關穆遠卻兩眼放光,十分欣喜。
岑無妄一身象牙白交領绫緞袍子,粉雕玉琢的臉,十足的世家少爺的模樣。隻是小公子衣服穿得松松垮垮,皺皺巴巴,頭發也亂糟糟的,活像剛從人販子手底下跑了出來。
關穆遠彎下腰,與岑無妄平視,帶着笑意的眼神不由讓岑無妄耳朵泛着粉嫩的紅色,他連忙别過頭去,突然臉頰一緊,臉上兩坨肉已經被關穆遠捏住。
“快讓我捏一捏,這手感可真好。你原型看起來紅紅火火的那麼喜慶,化成人了也那麼喜慶。”
想不明白自己跟喜慶二字有何關聯的岑無妄,掙紮着從關穆遠道手裡逃了出來,一把将門又關了起來。
“這就生氣了?”關穆遠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懷疑已經下手沒個輕重的,将他給捏疼了,連忙好聲道:“方才說我做的不對,我朝你不動手了,你出來吧,我向你保證。”
屋内沉默許久,關穆遠到底也沒有帶孩子的經驗,站在門口欲言又止,頗有種無奈的頹廢感。
蕭定一不鹹不淡到:“天雷都劈不死他,你那兩爪子能有多大勁?裝模作樣,他沒那麼身嬌體貴的。”
聽到蕭定一開口,岑無妄終于有了動靜,聲音透過厚實的門傳了出了,聽起來悶悶的,又帶着委屈的尾音。
“我不要叫喜安靜。”
關穆遠噗嗤笑了出來。
明白他鬧脾氣的緣由在哪裡,關穆遠捂着臉,又有些無奈,道:“沒有的事,沒有想要叫你喜安靜!”
話音剛落,格扇門從内緩緩推開一條小縫,岑無妄兩手扒在兩側的門後,一隻漆黑的瞳仁正小心翼翼地偷看他們,若是她表情心虛,那必定隻是想哄騙自己。
誰知岑無妄擡頭往上看,下一秒便和關穆遠對視上了......
關穆遠扯着個笑臉:“嘿嘿。”
岑無妄吓得渾身一抖,手慢腳亂地準備再次關門,結果記錯關門的方向,手反而猛地向外一推,兩扇門順着力道方向完全打開,岑無妄沒有了重心,身體完全向前傾斜,雙手還保持着推門的動作,直直伸在前方,最後咚的一聲,他下巴先着地,下意識翹起了一隻腳,整個人狠狠摔在了地上。
關穆遠和蕭定一同時低頭,看着一動不動的岑無妄。
......
“你當真要靠他修複無為關?”蕭定一扶了扶額頭,不忍直視。
關穆遠回過神來,想要扶起他,岑無妄已經迅速站了起來,慌手慌腳地拍了拍衣服沾上的灰塵,可經這一遭,岑無妄衣服垮得更加厲害,看起來更加狼狽。
關穆遠半蹲下來,按住岑無妄緊張得發涼的手,輕輕握着他的領口,幫他整理起來。
“不叫你喜安靜,這名字不襯你。”關穆遠将他散落在胸前的頭發,理到了身後,莞爾笑道:“叫你‘岑無妄’可好?”
岑靜無妄。
見你生于災禍。
那便祝願你,以後不會囿于災禍之中。
花焰不由動容,名字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期望,她是深有體會的。
畢竟給她取名的時候,如斯堂暗地中可掀起一場不小的“腥風血雨”。
當初衛立心中不滿“空花陽焰”的寓意,說這名字太過執念,哪有人追求虛幻之花,隻空看浮塵?
誰取名不盼着人好的。
樓陽生卻笑得沒心沒肺,反問“空花陽焰”哪裡不好?
人有追求虛幻與空想的執念,才能生出無窮的勇氣,與和世俗對抗的力量。他見花焰的性子,更知道她是個不願局限在世俗理念規矩中的人。
所以“花焰”二字多麼适合她,那當然是極好了。
百無禁忌,無拘自由。
二人為此分辨了個小半月,誰也無法說服對方,便擇了七八個名字讓花焰自己選,面對二人虎視眈眈的眼神,花焰夾在中間尴尬一笑,最後顫顫巍巍的,走向了樓陽生的一邊,做出了害怕但堅定的決定。
衛立心雖不再說什麼,還終究心有不服。
一年後,她輕描談寫地提議,說花焰已然融入人世,也該是給花焰取字的時候了。
看似随手地寫下“盡歡”二字,側目問花焰可好?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潇灑肆意,才是她期望她應有的底色。
花焰湊到她的身邊,拿起那副字看了又看,笑道:“好啊,那就盡歡!”
岑無妄新獲名字,嘴裡反一遍遍輕聲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