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一掃先前的低落,單刀直入,滿臉期待:“就是……就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幫忙向我師父求娶我?”
青陽聞言眼皮狠狠跳了跳,求娶?這算是什麼忙?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但是他見柳眠一會兒失落,一會兒期待的樣子,思及她言辭間還有意找旁人幫忙,便沒有一口回絕,嘗試着問:“我可以知道是為什麼嗎?”
柳眠沒有解釋,隻再次問道:“所以,師侄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青陽被她噎了一下,吞吞吐吐地換了一種問法:“若是……若是師伯祖答應了,可如何是好?”
“答應了那就成親啊,”柳眠不假思索地道,“師命不可違。”
青陽目光閃爍:“若是我不答應,小師叔準備找誰幫忙?”
柳眠指尖絞起一束發絲,随意笑了笑:“約莫是青遠、青逸他們幾個吧,”這幾人是她近期玩得比較好的幾個,忽的靈光一閃,“再不然,玄霏師兄也是可以的!”
青陽眉心微蹙,心口略有些沉悶,連帶着聲音也低沉了下去:“若是師伯祖答應了,你是否也會與他們成親?”
“自然。”柳眠挑了挑眉,“師父應了誰,我便與誰成親。”
青陽聲音愈發低沉:“你何時這麼聽話了?”
柳眠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我一直都很聽話。”
“我去。”
“什麼?”他突然改口答應,柳眠險些沒有反應過來。
青陽阖上眸子揉了揉太陽穴,又說了一遍:“我說我去,你預備何時去?”
柳眠頓時眉開眼笑,撲上前給了青陽一個大大的擁抱,又迅速撤離:“趕早不如趕巧,明日就去如何?”
她說着還取出一幅紅衣打傘、回眸若仙的丹青鄭重其事交給青陽:“拿着它去,師父便不會為難你。”
這丹青畫技精湛,丹青上的紅衣女子亦美得仿若神妃仙子,青陽垂下眼簾,目光落在丹青上,眼底的驚豔比瞧着柳眠真人時更加明目張膽。
少頃,目光緩緩凝住畫中仙子手裡的紅傘,再擡眼時已經飛快将眼底驚豔掩去:“這傘是……”
柳眠笑了笑:“當年你送我的,還記得麼?”
“那這丹青……”
柳眠面上笑意稍淡:“師父作的。當年我曾與他約定,日後若有人拿着丹青前去求親,他便不許為難求親之人。”
青陽突然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感覺,修業師伯祖那樣性子的人,竟會為弟子作這樣的丹青,與弟子有這樣的約定?這未免有些天方夜譚了,可是小師叔說得那樣言之鑿鑿,由不得他不信。
此時柳眠借口夜深了,催他可以回去了,明日巳時在天照峰涼亭會面,同去天衍峰。
事情既已說完,青陽也沒什麼理由再留下來,便告辭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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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柳眠離開天衍峰以後,直接住進了天照峰,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隻剩了一個人的天衍峰再度回到空空蕩蕩的狀态,原來少了一個人,真會變得這樣孤寂。
修業本以為自己可以回到獨自清修的年月,可是沒了柳眠後,他發現一切都與當年不一樣了。
難以遏制地去思念她,抑制不住地去關注她,自然也就将一個月來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看着她這般不知自愛,堪稱放縱地遊走在那些男弟子之間,他不止一次問過自己,當日沒有追上去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他是否應該再對她好一些?
可是想到她如今借住天照峰,與青陽朝夕相處,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産生感情,便又把這股情緒壓回了心底。
朝夕相處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劑,再不願意承認,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了,或許在那紫衣魔女的下作手段之前,他已經對她産生了異樣的感覺。
是在那十年閉關出來後吧,她好像是一夕之間從他記憶中的青蔥少女變成了明豔妩媚的大美人,風情萬種,傾倒衆生。
所以他才會被那魔魅之息蠱惑得那樣輕易,什麼師徒名分,什麼禮義廉恥,隻有男人和女人,人性最初的糾纏與結合。
她一個女子都敢那樣坦蕩真誠地表達感情,到頭來,最道貌岸然的卻是他自己!
任何的自欺欺人與一廂情願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也将他的迂腐與膽怯暴露無遺,這種認知讓他不由對自己感到唾棄。
他不知道的是,明日還有一件更炸裂的事情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