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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眠和青陽這邊一切都準備好了,翌日便相約前往天衍峰。
上天衍峰之前,青陽最後問了一遍:“小師叔可是當真決定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柳眠姿态放松,指指上山的路,拍拍他肩膀笑道:“走吧。”
一走進天衍峰範圍,觸動護峰法陣,作為主人的修業便已知曉,所以等他們上到天衍峰時,修業已經在等他們了。
時隔一個多月再次見到修業,柳眠表現得就像一個乖巧聽話的弟子,仿佛那些混亂糾葛、心灰意冷與離開時的決絕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表面的平靜底下,往往都蘊藏着一場猛烈的暴風雨。
于是當青陽取出丹青,與柳眠攜手一起跪在跟前道明來意時,修業便知道,這場暴風雨終究還是降臨了。
奇迹般的他竟然沒有震驚,反而十分平靜,自然地接過青陽雙手遞過來的那幅由他親手所作的丹青,垂眸思忖了一會兒:“這樣吧,你先回去,此事畢竟事關重大,本座需要與眠兒單獨商量一下。”
青陽看了眼跪在身邊沒有動靜的柳眠,也沒有起身。
修業将他們的舉動看在眼裡,指尖不自覺地摩挲着丹青一角,片刻後又道:“放心吧,無論成與不成,本座總會給你一個交代。”
這時青陽察覺到柳眠捏了捏他的手,側頭見她微微點了下頭,便應了修業的話,又與柳眠單獨說了聲:“那我先走了,你若有事随時給我發傳音符,我随叫随到。”告辭離開了。
青陽這一走,便隻剩柳眠一個人跪在修業跟前。
“起來吧,人都走了,還跪着做什麼。”
柳眠不動,隻低着頭貌若恭敬地道:“多謝師父沒有為難青陽,方才所說之事,還請師父應允。”
這一次修業沉默了很長時間,目光無意識地落在丹青上明豔照人的紅衣女郎身上,待到回過神來,他收好丹青,起身離開座位,又蹲下身子與柳眠平視,十分認真地注視着她:“你當真想與青陽成親?”
柳眠隻面無表情地道:“當日曾與師父有過約定,丹青在誰手上,誰便是眠兒傾心相許的未來道侶。”
修業忽道:“可眼下丹青在為師手上,眠兒是否可以再給為師一個機會?”
柳眠似是沒有想到這話會從修業嘴裡說出來,一時愣在當場,随後又自嘲地笑了笑:“師父快别再拿眠兒打趣了,眠兒萬一當真,師父恐怕又該感到困擾了。況且,眠兒已經與青陽有了白首之約。”
修業可一點也沒有“打趣”的意思,相反,他認真極了:“你說傾心相許?呵,眠兒若當真與青陽傾心相許,為師絕不阻攔。”
說到此處,他話鋒一轉,眸子裡盛滿了毫無掩飾的感情:“可是為師後悔了,眠兒可否再原諒為師一次?”
柳眠聽後卻突兀地笑了出來,她笑得歇斯底裡,幾乎連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修業隻是安靜而包容地看着,沒有阻止她,隻是在她笑累了的時候,輕輕捧住她的臉,用拇指替她撫去眼角晶瑩的濕意。
她笑得夠了,漸漸停歇下來,目光奇異地凝住修業,似乎是想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有了這麼翻天覆地的轉變。
修業沒有再給她思考的機會,順勢托住她後腦勺,一手輕輕勾起她下巴,俯身靠近,吻了上去。
她起初還有些許掙紮,但很快就在他溫柔而堅定的動作當中敗下陣來,經曆過一陣短暫的不知所措,随後便回以一種更加熱情的姿态。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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桎梏盡消,豁然開朗。
翌日,修業鄭重其事地拒絕了青陽求娶柳眠的事情,柳眠也親自向青陽道了謝,搬離天照峰,回到天衍峰。
青陽被他們倆的操作弄得一頭霧水,但是很快他就全部明白了。
因為幾日之後,修業便昭告天下,選定在一月之後,也就是凡俗的七月初七與柳眠成親結契,屆時天衍峰将大開山門,歡迎各路修士前來觀禮。
百多年前,玄霜仙尊和靈溪仙子師徒相戀的事情已經鬧得風風雨雨,如今淩霄宗竟然又舊事重演,而且其中一位還是當年反對得最為激烈的修業仙尊!
這事兒說出去恐怕誰也不信,修業仙尊那樣性子的人竟然會步當年的玄霜仙尊後塵?
這女弟子竟當真這麼好?鬧得這一個兩個都要尋女弟子做道侶!
這幾日玄霖宗主頗有些愁白頭的趨勢,他本以為柳眠和青陽是一對,對此事也樂見其成,怎麼也想不到,最後娶柳眠的會是修業師伯!
這丫頭也忒能折騰了!修業師伯也是,當年分明是他反對得最為義正言辭,如今卻還是過不了美人關!
但是大婚的喜訊已經被修業昭告天下,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依他看,往後淩霄宗得立下個規矩,凡宗門弟子,皆不可拜異性為師。
如此,這師父娶弟子的事情總不會再在他淩霄宗發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