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挺行至營前,從馬上跳下來。
馬孔英笑着走上前,道:
“劉總兵,上次重慶一别,咱們已有...半年沒見了吧?”
劉挺也對馬孔英抱拳,回道:
“不錯,我剛攻下九盤,聽說馬總兵已至婁山關,便立馬率兵趕來彙合。據說婁山關極險,萬峰插天,楊賊更在關前設置了十三座木關,多些兵力,也多些勝算[1]。”
馬孔英心中大驚,這些他竟不知,不過面色卻極為嚴肅,道:
“不錯,我已派兵攻打了幾日,久攻不下,正欲打算向總督請求支援,信還沒送出去,劉兄就來了,婁山關全仰仗劉兄了。”
馬孔英再次抱拳。
劉挺雙手握住馬孔英的拳頭,沉聲道:
“馬兄不必擔心,任它婁山關再是兇險,有你我兄弟二人在,也不足為懼。”
“劉兄先進帳再詳談。”馬孔英拉着劉挺往營帳走去。
“來時我聽說馬兄軍中有一支白杆軍,骁勇善戰,尤其擅長山地作戰,攀爬懸崖宛若平地,可是如此?”劉挺好奇道。
他來的路上便聽說不少關于白杆軍的傳聞,之前被譽為天險的桑木關也被輕松攻下,按理說婁山關應也不足為懼才是。
“石矽土兵因人人有杆白杆槍,自封白杆軍,那兵器的确算得上是奇兵,是個不錯的爬山工具。”
馬孔英說起白杆軍,語氣輕飄飄的,也并未說前段時間白杆軍全被他支到了其他地方。
劉挺聽出了馬孔英話裡的意思,也便沒再多問。
路上看到秦良玉,也隻是對她點了一下頭,并未上前攀談。
畢竟他們是總兵,雖隻是個臨時性的職位,沒有固定的品級,但卻是由陛下親自任命,過往若無戰功,也沒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
他們與地方土軍終究不是一路。
劉挺在心裡對土軍也是有些看不起的。
南川、綦江兩路兵馬彙合後,共商破關之計。
婁山關有兩難,一為高峰,一為木關。
僅那直插雲霄的高峰便讓馬孔英頭疼不已,他們大多是步兵,雖也有少量的騎兵,但這些在山上卻毫無用武之地。
所以會上,馬孔英又再次大力誇贊了秦良玉和白杆軍。
劉挺也适時問及,秦良玉知道在會上誇贊白杆軍并非好事,尤其這顯然又是要将白杆軍推到前方,便斟酌着大功小說,小功不提。
馬孔英聽着聽着,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下去,給了高折枝一個眼色。
高折枝心領神會,立馬站出來,笑着道:
“秦夫人太過謙虛了,隻那鄧坎一戰,若非秦夫人警惕,大家夜飲時,白杆軍也甲不離身地駐守在營地外,隻夜襲的播軍,幾乎能讓我軍全軍覆沒,更别說後面的七個山寨了。
再說那桑木關,周參将和我攻了兩個半月,也久攻不下,白杆軍隻用了一日,用了最少的兵力,便拿下了。
還有你們去白玉台支援,路上遇到一波逃散的播軍,又全部拿下,據說為首的是楊應龍的軍師孫時泰,其中還有兩人,一個是楊應龍的女兒,另一個則是他的女婿田驷,也就是馬千驷[2]。”
秦良玉雙唇緊抿,一言不發。
他們的确殺了孫時泰,也抓獲馬千驷夫婦,但在攻打白玉台時,他們又被播軍救走,便未報此事。
高折枝是如何知道的?
莫非是白杆軍中有叛徒?
但白杆軍全是他們秦、馬兩家的親友,都是自家人,不可能做出這等背叛之事。
難道是平茶兵洩露了?
秦良玉在腦中排查了一通,也毫無思緒。
經高折枝這麼一說,帳中将士們對白杆軍不禁升起了敬佩之心。
軍人向來以強者為尊。
即便白杆軍出身不如他們,可到了戰場上,不是誰的出身高,誰的命便硬,能讓人活下來的,還得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