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霞光微現,秦良玉帶着衆人趕到了桑木關外。
關外竟空無一人。
秦良玉看着不遠處的桑木關,左右兩邊山勢巉峭,關前更是霧氣缭繞。
不愧被敵人奉為天險。
但這對白杆軍而言,卻并非難事。
可這一路,全是他們白杆軍沖在最前面。
官兵除了喝酒最積極,其他時候,全像縮頭烏龜一樣,退到最後。
從鄧坎到此處不過一個多時辰的路程,便是他們進城休息,也不可能這麼久還沒趕到。
其中緣由,不言而喻。
秦良玉雙唇緊抿,收回視線。
這一關,她先不管,看他們要如何破關。
“所有人,原地紮營、休息。”秦良玉高聲道。
他們奔波了一夜,攻下金築寨後便馬不停蹄地往此處趕,沒想到他們竟仍是第一個到的。
呵。
既然他們這麼不在意,她又何必着急?
“是。”衆人高聲應道。
随後十人為一組,紮營、煮飯有條不紊地進行。
沒過多久,馬千乘帶着人也趕到了。
秦攢勳、周正儒等人都來了。
七個山寨已全部攻下。
山寨裡的人沒料到會有人夜襲,防備不及,所以損失也不多。
白杆軍全部到齊後,周國柱、高折枝等人帶着官兵才姗姗來遲。
彼時白杆軍早已用過午飯,在各帳中休息,隻留下輪守之人。
敵軍剛偷襲無果,又失鄧坎、七寨,不會在此時襲營。
周國柱等人走進營地,隻聞到飯菜的香味,以及此起彼伏的酣睡聲。
“周将軍、高大人。”馬千乘從大帳中出來,對兩人抱拳道。
“宣撫使大人。”周國柱和高折枝也客氣地道。
離他們最近的大帳,又傳來了一聲巨大的呼噜聲。
三人同上望向發聲處,馬千乘笑着解釋道:
“昨夜攻下鄧坎後,連續攻下七個山寨,又立馬趕來此處,他們早已累得精疲力盡,剛吃完飯就立馬睡下了。”
“那我們說話小點聲。”周國柱适當放輕了聲音。
“我給兩位大人留了飯菜,這邊請。”馬千乘道。
官兵和土兵雖然在一起紮營,但吃飯卻是分開的。
尤其土軍基本是自備糧草,他們也僅能為幾個将領準備些。
“多謝。”周國柱道。
幾人說笑着往另一邊的大帳走去。
修整了幾日後,一衆将領聚在營前,望着遠處的桑木關,皆是束手無策。
這于他們而言,相當于是橫了一座大山在眼前。
衆人隻能想到把山鑿穿開路,卻沒想過要登山而上。
軍事部署時,秦良玉全程默言,隻當是個事外人。
周國柱等人并不知他們是如何攻下鄧坎的,否則定要問一問她的意見。
但或許即便他們知道,也不會問秦良玉,而是問馬千乘。
商讨了幾次都沒什麼結果之後,高折枝提議傳信給馬孔英,請求派兵增援。
他們先行部隊隻有六千五百兵馬,一路損兵折将,如今隻剩下五千多人。
關内兵馬少說數萬,何況關前又如此陡峭。
信送出去近半月,也不見援兵。
如今戰事緊急,也容不得他們再等。
衆人隻能根據現有兵力,制定作戰計劃。
便是全軍覆沒,也要攻下這桑木關。
連着攻打了三日,每日将士們除了帶回些傷亡,未攻下一分一毫。
正當衆人一籌莫展之際,援兵到了。
酉陽土司冉禦龍攻下官壩後,正欲往婁山關趕去,收到了馬孔英的信,改道走桑木關支援。
與冉禦龍同來的竟還有秦邦屏和秦民屏二人。
之前抗倭戰争結束後,二人留在朝鮮駐守,已過去了一年多。因播寇猖獗,二人奉調回川[1]。
路上聽聞秦良玉和馬千乘帶着白杆軍攻下鄧坎,又連破七寨,正欲攻打桑木關。
桑木關守兵衆多,白杆軍隻有五千多人,他們擔心寡不敵衆,一路快馬加鞭。
沒想到快到時,遇到了一同來支援的酉陽土司,便結伴同來。
“姐姐!”
秦民屏從馬上跳下來,向秦良玉跑去。
出征至歸來,近兩年的時間,秦民屏長高了,也瘦了。
“姐姐,我回來啦。”秦民屏激動地抱住秦良玉,說話卻與以前一樣。
“你們怎麼回來了?”秦良玉訝異道。
“朝鮮那邊沒什麼事了,聽說播州又亂了,我們上奏請調回,陛下應允,我們就火速趕回來了。”秦民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