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葵也不再多言。
若不是今日馬千乘的一番話,他倒真要放棄了他。
馬千乘對當下時局的看法與他相近,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且馬千乘告訴他,馬千驷與楊應龍之女有婚約。
覃氏帶馬千驷逃離,應是投奔楊應龍而去。
楊應龍的結局已定,石矽土司之位由馬千乘承襲,是闆上釘釘之事。
秦良玉若想抓住機會,嫁入石矽乃是最佳的選擇。
秦葵的考慮,秦良玉自然也能想到。
“除了謝禮,他就沒有其他的話?”秦良玉問。
瞧着秦良玉的神色,秦葵猜測,她應是有些接受了他之前的提議,這才敢開口道:
“有是有,不過被我駁回去了。”
“什麼?”秦良玉問。
“他想求娶你,這我自然不能答應。”秦葵立馬表明态度。
秦良玉挑了一下眉,又問:
“為何求娶?以何求娶?”
“說是在獄中對你一見傾心,不過這我自然是不信的。”秦葵笑着搖了搖頭。
從小生長在權力中心的人,哪有什麼情情愛愛,何況馬千乘又是未來的土司。
秦良玉也笑了笑。
她的身形,換上男裝,無人能看出她是女子。
她的相貌雖不錯,可現下男子喜歡的多是嬌小溫順的女子,竟會有人對她動心?
“馬千乘承諾,若是你嫁過去,他繼承土司之位後,與你同理石矽。”秦葵道。
至于馬千乘說的其他話,秦葵便沒說。
于秦良玉而言,千言萬語也抵不過這一句。
“石矽境内本已采枯的金礦,山體震動後,又出現了新的金脈,預計能再開采四十年,他願以整金礦為聘禮。”秦葵道。
馬千乘出獄的贖金尚需外借,土司府經之前的内亂,府邸更需重建,原本經濟已陷入絕境的石矽,枯竭多年的金礦,竟突然又有了新脈。
這一消息于馬家而言,不僅僅是簡單的經濟和緩,更是威望。
元末時期,石矽庶富一方,為川東之冠,忠路、酉陽、唐岩、沙溪等司皆尊石矽為司長[1]。
但随着石矽的經濟下行,尤其金礦枯竭之後,其他各司都有脫離之意。
否則馬鬥斛也不會因拖欠礦銀之事而被貶,馬千乘更不會陷入牢獄三年之久。
馬千乘願以金礦為聘,可見其誠意。
秦家不缺錢,家底甚至比整座金礦要豐厚得多。
秦葵在意的是馬千乘的誠意和态度,更是以後秦良玉嫁過去之後的地位。
這兩點在上午的交談中,馬千乘表現得讓他都極為滿意。
不過他再是滿意,也未為秦良玉定下這門婚事。
這還需秦良玉自己決定。
若她同意之後,他可安排他們見上一面。
之後三書六禮,一樣不能少,需得按照他們漢人的禮儀來。
“好,我嫁。”秦良玉思考許久,最終決定嫁給馬千乘。
如今馬鬥斛雖管理司事,但名不正言不順。
覃氏不知所蹤,馬千乘已出獄,他才是石矽名正言順的掌權者。
朝廷敕封诏書一到,便可繼位。
若覃氏不上書,馬千乘以軍功也可繼承。
秦良玉心中的計劃已有雛形。
同管石矽,她不需要其他,隻要兵權。
“好好好,我這就讓人去安排。”秦葵高興地站起來,忙走到桌前寫信。
秦家是個大家族,禮儀繁多,秦良玉婚嫁所需之物早已備好,但從各地運來也需時間。
秦家各地親戚更是不少。
他家千金出嫁,婚宴他自是要辦得風風光光。
秦良玉見秦葵忙得顧不上她,便悄悄退出了書房。
“小姐,怎麼了?”盧葉見秦良玉情緒不高,擔憂道。
“沒事。”秦良玉搖了搖頭,嘴角扯起一抹笑,突然轉過頭望向盧葉,道:
“再過段時間,你可能就得給我換個稱呼喽。”
秦良玉長舒了一口氣,又去了祠堂。
第二日,馬千乘便帶了媒婆上門。
秦葵原想讓人把秦良玉請到大廳,馬千乘卻要與下人同去。
秦良玉此時應正與兩位兄長在院中習武,讓他看看也無妨,秦葵便同意了。
馬千乘跟在下人身後,出了大廳一直往後走去。
一路上流水潺潺,清幽雅靜,瀑布聲由遠及近,漸漸得又夾雜了些兵器相撞的铮鳴聲,铿锵有力。
下人領着馬千乘來到一座門前,門剛打開一絲縫,一支箭忽然從門縫中飛來。
馬千乘下意識地側身躲開,堪堪避開了。
‘铮~’整個箭頭全部沒入遠處的樹中。
門從裡面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