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他的歪理氣得半死，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黑川伊佐那你這個刻薄、胡攪蠻纏的王八蛋。總是這樣不聽人話！

他歪頭，看來你噴射出的毒液對他來說不過是毛毛雨。

黑川伊佐那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他是一頭恐怖的獸，以你的痛苦為食。

他捏住你因為軀體化而抖動的手，用舌頭舔舐那幾道盤踞在你手腕内側的疤痕。

還沒有長出來的嫩粉色新肉被牙齒咬住吮吸，比起痛更多的是隐秘的麻癢，帶來某種快感，沒有愈合的傷口被再次撕開。

四

你總是這樣，愛無病呻吟似的喃喃自語，好像有什麼天大的不幸降臨在你身上。

事實上那不過是每個人來到世上都會受一道的苦。但你太脆弱了，對于旁人如同一粒灰塵大小的煩惱，飄到你身上就變成了一座大山，壓得你喘不過氣，隻能涕淚橫流。

生活把你劈開，裡面是發酵的眼淚，散發着嘔吐物一樣的酸馊味。

你看着黑川頭頂的發旋，在腦側邊。小小一個，你的目光被全部吸引了。

即使隻是安靜地看着他，也讓你心痛。

你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濕冷的體溫印在你的臉上。黑川伊佐那雙手環住你的腰，像是纏繞的藤蔓。

你個死人，為什麼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裡，死人就該和活人保持距離。你對黑川伊佐那指指點點。

他哼了幾聲，沒有理會。

無論白天黑夜都是這樣，我的人生全被你毀掉了。你不滿地抱怨，旁人總是認為你的精神有問題，但其實是黑川伊佐那從中作祟。

他要麼裝神弄鬼吓走對你有好感的男生，要不就是因為無聊而去作弄路過的家夥。

哦。如果這麼說能讓你好受些，那你就這樣繼續認為吧。

他露出一個莫名其妙的笑容，像是健全人對路過的瘋子露出帶有憐憫意味的寬容笑容。

這戳到了你敏感的神經，于是你口不擇言。

你以為就算你死了，這一切就結束了嗎？

不！我不會讓你幸福的！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要加倍奉還！哪怕代價是痛苦也好，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黑川伊佐那沉默片刻，他看着眼前的家夥痛苦地大喊，死去多時的屍體像是回溫，一種磨人的甜蜜湧上心頭，黑川伊佐那反複咀嚼着這種幸福。

他輕輕地拍着你的背。

和一個死人較勁有什麼用呢？他想。

但你是一個固執的家夥，無論是痛苦也好，幸福也好，這一切隻有和黑川伊佐那有關，才算得上有意義。

黑川，我的人生和你接觸後就脫軌了，全部完蛋！

你手指比劃着，帶着點神經質。

我沒有強迫你。他說。

沒有強迫？呵，難道黑川伊佐那你這個混蛋不經過我同意就去死，你不覺得這很過分嗎？你指責他。

你的人生太不幸了，所以不允許黑川伊佐那一個人去死，不允許他抱着釋然的心态去接受死亡。他的死亡讓你痛苦，所以你也要讓黑川伊佐那死後不得安甯。

你騎在他身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黑川伊佐那，手顫抖着遏住他的呼吸。

但這一切不怪你。你微微地笑起來。

你以為我會這樣說嗎？你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

都是你，毀掉掉了我的人生！你聲嘶力竭。

……

要是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就好了。

你落下淚來，洶湧的恨意從你的眼眶裡流出，打濕了黑川伊佐那的臉頰。

黑川伊佐那把他的手蓋在你的手上。這微妙的情愫扭曲成一種甜美的愛情。他舔食着你的痛苦，品嘗你的眼淚。

能夠認識你，真是太好了。他輕輕地、輕輕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