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玻璃窗映出他的樣子,下颌線分明,鼻子高挺,輪廓清疏,玻璃門後是黑色,而他隐于光與影之間。
看起來模糊、憂郁,有種渾然天成卻不自知的故事感。
周雪度擡起頭,視線落在林青霧身上。
她坐在高高的人字梯頂端,長發紮起垂在身前,此時不說話,幹淨而無害。
兩個人都沒先開口,保持着原先姿勢,時間像是被一幀一幀慢放。
暖黃燈光下,林青霧那雙眼睛看起來愈發淡,輕飄飄,像攏着團霧色。
白天時不過偶然一瞥,周雪度此刻卻覺得這雙眼睛他應該在哪裡見過的。
他眉頭微緊。
回憶一遍,腦海裡卻沒捕捉到任何跟這雙眼睛有關的畫面。
靜寂時間被打破,大廳内響起他略帶低啞的聲音。
“我們是不是見過?”
聽見這句話,林青霧有片刻出神,思緒仿佛一下子被拉的很遠,下一秒又回到眼前。
她聲音很輕:“有嗎?”
周雪度站那沒動。
耳邊的風鈴相撞傳來一陣叮呤聲,林青霧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才發覺舉着風鈴的手有些麻木,動了動手,等麻木緩解幾分,将風鈴挂好,下了人字梯。
她斂起神色,轉過頭,眼睛在他身上越過,“不止你一個人這麼問過。”
意喻明顯又直白。
周雪度沒說話。
隻盯着她看了會,最後擡手摸着脖頸,偏過頭笑了聲。
林青霧沒理他,準備将人字梯搬回小房間,周雪度正經起來過去搭把手。
放好之後,兩人都默契沒繼續剛剛的話題。
“要吃點什麼嗎?”出了房間,林青霧問他。
周雪度四周瞟了眼,民宿内好像就他們兩個人在,他問:“你做的嗎?”
林青霧朝他點點頭,“對,你來霧散的第一餐。”
睡了那麼久,周雪度的确有些餓,他笑:“行啊,那麻煩了,林老闆。”
聞聲,林青霧徑直向廚房走。
周雪度随在她後邊,突然發現她挺高,齊他下巴。
廚房立哥走前已經整理幹淨,林青霧打開冰箱掃了眼,回頭問周雪度:“蛋炒飯可以嗎?”
周雪度應了聲,“可以。”
林青霧拿出兩個雞蛋,順帶拿出瓶冰水遞給他。
雞蛋攪散備用,她切着火腿丁。
周雪度擰開瓶蓋喝了口,想起李深之前說的許願石,問她:“林老闆,這島上的許願石,靈不靈啊。”
将火腿丁切好,林青霧準備切胡蘿蔔丁,聽到他這麼說,反問:“你信嗎?”
周雪度又喝了一口,“我不怎麼信。”
他這人,從來都隻信自己。
林青霧點點頭,又坦誠道:“許願就和拜神佛一樣,心中有所求拜的是欲望,單單隻是許願,難,不過信則有,不信則無,一切事在人為。”
頓了下,她又說:“我信。”
周雪度掀起眼皮看她,知道如此,卻又如信徒,意外的清醒沉淪。
林青霧動作幹淨利落,不一會一碗小料多的蛋炒飯就完成了。
蛋炒飯賣相不錯,裹着雞蛋的米飯中間嵌着火腿粒和胡蘿蔔丁,裡面的蔥花做點綴,不過林青霧還是有些忐忑,立哥在一般都是他做餐,她這水平比起立哥來說差得遠。
她取了個勺子遞給周雪度,遲疑了會,“你要不先試試,萬一不行,我再拯救拯救?”
周雪度接過勺子,嘗了口,并沒有什麼驚豔感,很正常又普通的一碗蛋炒飯。
但東西得用到适合位置才能發揮極力,比如現在,這碗飯能慰藉他的肚子。
“挺好吃的。”
林青霧:“你可别騙我。”
周雪度又當着她面吃了一口,“沒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