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收拾完,時間已經快到一點。
院子裡蟬鳴聲卻還不知疲倦般叫得聒噪,又像是起風了,枝葉晃得斑駁。
黑色幕布中隻綴着幾顆星子,夜色已深。
周雪度往樓梯處走,準備回房間,林青霧在大廳檢查一遍,确認沒問題之後将燈關掉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上樓。
樓梯與過道内安置的都是感應燈,他們剛走過去燈光就自動亮了起來。
兩人影子重合又分開。
此時就他們兩個人,隻能聽見混合一起的腳步聲,林青霧有些困倦。
到二樓過道時,本該聽到聲響亮起的感應燈,卻突然失了效,她瞌睡瞬間清醒,伸出手掌撞擊拍了兩聲,依舊毫無反應。
前方一片黑,像是吞噬人而深不見底的漩渦。
借着身後樓梯口的光,林青霧看向周雪度,先前紮起的頭發已經放下,他一半臉陷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大約太過明顯,周雪度緩緩有了動作。
在要和他對上視線時,林青霧先一步移開,她低下頭點開手機屏幕,明亮的光綻出。
打開手電筒後,才轉向他:“抱歉,明天會修理的,你入住期間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周雪度對于這些不怎麼在意,聳肩,“沒事。”
林青霧歉意點頭,舉着手機照亮,照向前方,示意他先走。
周雪度站着沒動,“你先走。”
說着打開自己的手電筒,将光照在她腳下。
視野清晰,林青霧抿唇,也沒動,“你是客人。”
聽到這句話,周雪度哼笑:“什麼歪理?行啊,那現在你是客人了,你先走。”
說着還伸出另一隻手,掌心朝上,比請的姿勢。
林青霧:“……”
她覺得他才是歪理。
算了,總歸大差不差,林青霧沒跟他犟。
距離不長不短,看似先走,卻沒走很快,步子慢下,手機不知不覺靠周雪度那側偏。
到了三樓,總算有了光,林青霧将手電筒關了,說了聲“謝謝。”
周雪度摁下屏幕,看她一眼,不知道這有什麼好謝的。
林青霧見他沒反應,也不打算等,朝着房間過去準備開門。
周雪度百無聊賴,目光偏移,看到某一處時停頓住了。
林青霧打開門,剛要進去,發現他的異常,下意識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落在了她的房間門上。
那上面有一個木牌,刻着兩個字。
小雪。
很普通很平常的兩個字,偏偏巧的是,旁邊人名字中也有個雪字。
大概夜色濃昏了頭,那個字,格外顯眼。
周雪度自然也想到了這個。
人一旦發現與自己有關的東西,都會分外注意到,根本就沒法忽視。
兩人靜立,視線不知什麼時候交彙在了一起,好似有根無形的繩子在牽引。
燈光在這時悄然熄滅。
視線被阻隔,歸于一片黑暗,空氣中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兩人都沒有說話。
僵持之下,這氛圍實在有點難以忍受,調整好呼吸,林青霧緩慢開口:“民宿房間名字是取自二十四節氣其中八個。”
過道燈感應到聲音,亮了。
光影下,兩人泰然自若。
其實都心知肚明,不過是很常見的字。
但林青霧想了想,還是多解釋了一句:“就比如你房間是春分。”指了指他們對門那一間:“這間是冬至。”
周雪度看了看周圍的木牌,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問道:“那你呢?你的名字。”
林青霧握住門把手的手頓住,側頭看他。
良久。
“林青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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