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是不潔且專制的,這樣的人成了她的夫君,還不如一刀了解了她。
程眙颔首,任容楹還候着他,以為他會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沒想到隻是輕輕笑了兩聲,看着他輕勾起的唇角。
任容楹皺眉:“怪人。”
幾人就此别過,任容楹火速前往了府邸。
府上亂作一團,任父在院内批着下人,責備他們看管不利。
下人們一個個都低眉順目,神色畏懼。
聽見大門處傳來腳步聲,衆厮擡頭,看到氣昂昂走來的小姐,頓覺心安。
“老爺,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任父換上一副從容的姿态,熱切迎了上去。
任容楹這次不告而别,徹底惹火了禮儀嬷嬷。她們是任父花了大價錢收來的人,先前服侍過貴妃,切身欽點過豪門貴族和頂級花魁的禮儀。
怎麼說也是一群有心氣的人,這次來到任府教這兒的嫡女禮儀,一竅不通算了還态度不端,最後居然直接上升到了逃課。
為首的退了錢,後面幾個也都一一照做。任父折了老面才把幾人送走。
“照這樣,怕是入了宮也會被皇上趕出來。”
她們丢下這番話就走了,留下任父一人收拾爛攤子。
但他一念起任容楹,卻又心情複雜。
任容楹毫不知情,他瞞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不喜歡的路。
隻為了保全這個家庭,容他在仕途裡順暢。
任父權衡利弊,最終還是選擇了委屈這個女兒。
所以任容楹回來,任父也發不起火反而熱情擁了上來。
可他卻忽略了任容楹陰沉的臉,直到走近才發覺她的心情并不美麗。
“這是怎麼了?”任父忐忑。
“為何您要去程家退婚,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選擇入宮?那些禮儀嬷嬷,都是為了在明年的選秀做準備吧?何故要走到這一步,問過我的意見嗎?”
任容楹提着一口氣,音量拔高,雖然旁人一直說她脾氣差,但她真的很少生氣,頂多是言辭犀利了些。
那些都不及今日的怒火,任容楹也不顧家仆在院裡看着,她直截了當,指着任父的手也因情緒激動顫抖。
任父先是一驚,詫異于任容楹知道了消息。
也不知是誰走露了風聲,他千藏萬藏最終也沒躲過。
他頓了許久,終還是愈看愈覺得她指向自己的手不順眼。
“放下。”
任父深吸一口氣,命令道。
這無疑在挑釁他在家中的尊嚴。
一遍,任容楹沒放。
兩遍,她還是沒放。
第三遍,任父啞然。
倏地,一聲清脆的掌臉聲響徹了庭院。
火辣辣的疼痛感很快蔓延開來,任容楹捂着面,眸裡盡是不敢置信。
這是她從小到大挨過的第一次打。
掌印就在臉上,像烙鐵留下的印記,屈辱又殘酷。姨娘們也都走出,觀這一處好戲。
昔日那些看她不爽的,也都暗地偷笑。
任容楹覺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般,丢到人群裡供人取樂。
臉很疼,耳朵也嗡嗡的。
任父打了她,任容楹從他的眸中捕到了一絲愧疚,但更多的,還是那名為父權尊嚴的東西。
任容楹擡起眸來,身子因那一個耳光而傾斜,她沒有落淚,也不該落淚。
她站直,怒意不過是更加充斥着全身。
“打我就能解決您做錯的事嗎?打我就能捍衛您在家中的地位嗎?成婚是件大事,自以為對我好,但卻沒問過我的意見。”
任容楹向前一步,任父竟沒來由的後退一步。
尋常女子被打,這時候應該跪倒在地上,匍匐不起,淚流滿面。可她卻像上了發條般,意志更為堅定。
“我不願找個三妻四妾的男人,您就要把我送入宮裡。怎麼,是必須要一個女人來完成這場政治上的聯姻,榨幹作為女兒的最後一絲價值嗎?”
她的發問振聾發聩,千百年間女性都沒有自主的選擇權利,所有人都習以為常,既得利益者的男性有時也會假作憐憫的感慨幾句,但從不讓度權利。
任父噤聲,漲紅着面,不知是氣還是怒。
“把她帶回南側偏房,給我關禁閉,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任父氣的直打哆嗦,派人要将任容楹關入最偏遠的雜物間。
任容楹穿越三年都很少聽到旁人談及,她隻知道這個地方偏僻的很,卻從未親眼目睹。
繪光一聽是南側偏房,忙跪下連連求情。小姐或許不知,可她作為下人的卻清楚得很,那是一間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裡面堆砌着雜物,人沒有下腳的地方。
“老爺,小姐不是有心說這話的,您就放過小姐吧!”
彼時的任母恰在這時趕到,她方在前院聽到争端,卻被姨娘們圍在了屋裡行動不便,現在塵埃落地,任容楹闖了禍,她們才肯放任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