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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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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的天氣簡直好的過分,不是冬天嗎,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太陽。

顔祈站在最高的那扇窗戶前一動不動,望着夏桉慌慌張張卻無比慶幸離開的身影,她一步步朝山下走去,沒有回過一次頭。

他想起那場早到的大雪,倘若它會因時制宜該有多好,下山的路寸步難行,夏桉可能會走的慢一點,甚至等雪停了再離開。

顔祈不是很想在此刻才遲來的了解夏桉,卻難以避免的開始明白。

這或許才是夏桉想要的方式,不依靠任何人也能從他的身邊離開。

但下山的路這樣遠,總要有個人送吧。

他一直沒有給過夏桉真正想要的東西。

明朗光線停滞在窗戶之外,幹淨發亮的黑色轎車繞過彎道,顔祈不由自主伸出手,又在觸及到陽光的那一瞬像被燙到收了回來。

明珠園留不住夏桉,自傲者永困高塔。

她将奔赴屬于自己的夏日,把顔祈一個人留在了凜冬裡。

......

顔淙比他預想來的還要早。

拳頭比小時候的更重,不遺餘力。

顔祈抹掉嘴角的血沒有還回去,扯着痛生硬道:“你别去打擾她了,她不愛你。”

“這一切都隻是為了報複我,讓她走吧!”

顔淙黑沉沉的一雙眸瞥視過去,竟在這樣的話裡聽出了一些顔祈想要炫耀的心思。

簡直無可救藥。

一個被報複丢棄的人,哪點值得拿出來賣弄。

可是看着顔祈那樣神傷失落的表情,他終究是沒有再揮出第二拳,視線從周邊一群人劃過面上覆着一層難以言說的森冷,暗嘲譏諷道:“真是長本事了,找這麼多人看着她。”

“你一個人還不夠嗎,現在這副樣子又是做給誰看?”

顔祈心裡憋的難受,顔淙從小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壓迫感,他從小被顔淙管教多了,這種陰陽怪氣的話數不勝數,總歸是沒有拳頭痛。

他平視顔淙的眼睛,沒什麼好隐瞞的:“她不是都告訴你了。”

如若不是昨晚夏桉主動聯系,顔淙今天怎麼又會找到這裡來審判他。

“告訴我。”

顔淙皮笑肉不笑地淡諷:“一張白紙,能告訴我什麼?”

“她沒跟你說?”顔祈僵硬住。

所以傳真過去的文件不是查不出,而是根本就沒有東西,夏桉又一次騙了他。

顔淙比他心思深沉的多,隻從這簡單的幾個字裡便已獲取大緻的信息,一眼看穿顔祈的愚笨無知:“看來她也沒跟你說。”

顔祈無端有些緊張,意識到夏桉還有重要的事情一直瞞着他。

直到夜幕重新被晨光點亮,顔祈失魂落魄了一整天,踉跄走進夏桉的房間,躺在她常睡的那側,蜷縮抱住枕頭,整個人都埋了進去感受殘留的氣息,耳邊仍不斷重複着顔淙離開時懶的和他多說又不得不說的那些話。

“她早就和我退婚了。”

“要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麼能在這裡待那麼久。”

“你就是活該。”

他那些小伎倆在國外還好,可是在江州市又怎麼可能真的瞞得住顔淙,是因為顔淙也失去管束這些事情的權利,感情的事容不得第三人插手。

夏桉給過他機會的,她說就當作兩清,顔祈甚至都還沒有開始道歉。

她就已經決定原諒他了。

她沒再說過那些傷人的話,沒再說繼續恨他,是顔祈自己毀了這次機會。

他總在讓夏桉去原諒他又一邊做着和從前一樣的事,夏桉在他畸形的管教下過了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他那些常用手段?

她隻是在給顔祈最後一次機會,斬斷自己不該存有那點心軟。

還真是不負所望。

沒有人會這樣愛一個人,她告訴過他的,沒有經曆過挫敗的人總要在悔痛裡成長。

紛亂的雪花随風落下,寒意四起,徹之入骨,此時屬于江州市的那場雪才按約降臨。

-

寒意散盡,夏去秋來,夏桉這一年在澳洲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夏天,就在忙碌的生活裡迎來凜冽的深秋。

這裡的時節正好和江州市相反,她坐在街頭的闆凳上,寒風侵肌,發呆之餘在所難免想起去年的夏天,永遠悶熱的藍月島,棕榈樹密植成林,海潮搖晃月影,海風吹到王家天台的時候總是溫柔輕緩。

遠方漁船的紅色信号燈是孤寂黑海裡最幽深的眼睛,後來她在海邊看到藍色火焰,比月光更生冷。

那裡的海岸沒有旖旎風情,不會有人在寂靜午夜去追逐天上的星星,海潮聲是藍月島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天然訊号,夏桉混在人群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她隻回憶到這裡,因為擺了許久的小攤終于在半下午迎來了第一個客人。

從前被顔祈管束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想過交朋友,小學初中的時候誰跟她關系近,顔祈都會讓對方不得好過,誰的關系都不能超過他的地位,後來高中的時候電子設備又會被定期檢查,顔祈會用冷白的指尖戳着屏幕一個個質問她,這又是誰?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交朋友在夏桉這裡變成一件很麻煩的事。

這确實很麻煩,夏桉坐在冷風裡的時候不止一次這樣想過,或許她可以像以前那樣生活,其實有沒有朋友都不重要,合群本身就是一件難為人的事,特别是對她這種一直被管教限制的人。

已經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十多年,為什麼非要去改變自己。

但她後悔的有點晚,去年幾乎一整年都在休學,她已經落了兩個學期的課程,隻能補修。

夏桉申請了住宿,被室友拉着進了一個小社團,周末的時候在街頭畫肖像畫作為活動備用資金。

她的第一個客人是個很活潑的澳洲小男孩,繪畫的過程中一直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在打量她,夏桉擡頭對他溫柔的笑了笑,男孩羞怯地低下了頭。

夏桉不好推辭同學的邀約才坐在這裡,對方又是個小孩,哪裡會真要他的錢。

結果小男孩一掏口袋就遞過去一百澳元,

“不用給錢的。”夏桉溫柔遞回去。

小男孩又盯着她看了兩眼,把錢往前面一丢,拿着畫就跑了。

室友驚奇拿過那一百澳元,誇贊道:“夏桉,你也太厲害了吧,一張頂我們畫兩三張了。”

旁邊的同學看了夏桉一眼打趣道:“長的漂亮果然能當飯吃。”

秋風卷起枯葉簌簌作響,夏桉沒怎麼聽過這些表揚的話,低頭按住畫闆有些不好意思,發絲垂落臉側,清麗舒展的東方五官在墨爾本的街頭鮮妍動人。

這一年寒假,夏桉還是搬了出去,她确實适應不了熱鬧的集體生活,很多時候明明在人群裡卻不知為何會覺得更加難過。

她總是會不斷出神,卻不知道自己剛剛究竟想了什麼。

像在經曆一場漫長的戒斷反應,卻隻能毫無還手之力。

她拿到了夏家留給她的那筆信托基金,想要的東西不需要再經過任何人的檢查,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需要她去聯系。

冬末的時候,她晚上回家遭遇了一次搶劫,對方身強體壯,都沒花力氣就搶走了她的包。

那天包裡其實也沒放很多東西,夏桉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腦子一片空白知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可等到對方跑了一小段她才突然想起裡面還放了母親的那枚胸針,急急忙忙又追了上去。

雪天路滑,她差點撞到路燈上。

夏桉爬起來哪裡還能看見人影,手掌擦破地方剛好在小時候那個疤上,鮮紅一片,她擡起手遮住眼,突然就承受不住似眼淚失控往下掉,臉被風刮的僵疼。

這場意外來的太匆忙,可是很多東西早已在她心裡積壓太久,後知後覺才慢慢湧上痛。

一直哭到情緒平複流不出眼淚,夏桉才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往家裡走,還好鑰匙不在包裡,要不然她今天可能要去警察局裡過夜。

這種蒙面搶劫根本抓不到人,但夏桉還是在第二天清早去報了警,她說裡面有很重要珍貴的東西。

警察當時沒有過多理會她,搶劫的事常有,更何況她隻是個外國人。

夏桉沮喪的在外面坐了很久,結果兩天後警察局突然聯系她說找到了,她感謝了好久才接過包。

盒子裡面那枚藍色的胸針靜幽閃折射出彩光,藤蔓交織纏繞的珍珠在旁邊一塵不染。

她走的實在太過匆忙,拿走了母親的胸針卻忘記把項鍊還給顔祈。

夏桉想,或許她可以把項鍊郵寄回去,寄到顔淙那裡代為轉交,但她學業太忙了,又搬到了另一個治安更好的公寓。

新學期前夕,萬世集團放出她和顔淙取消婚約的消息,餘薇那裡再也瞞不住了。

她沒想到在過去的一年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心裡又氣又心疼,連夜飛到墨爾本和夏桉見了一面。

責備的話自然說不出口,好好一個小姑娘經曆了這麼多,她本來以為有顔淙顔祈在就沒人敢欺負她,結果沒想到是家裡出了‘内鬼’。

原本按照計劃,今年下半年要給她和顔淙舉辦訂婚宴,等畢業了再準備婚禮,終究是有緣無分。

餘薇這些年在商界馳騁,眉宇之間氣勢愈強卻沒有任何蒼老之态,見到夏桉卻難免有一絲微妙的遲疑,心裡内疚。

起初顔夏家本來就有繼續交好的意思,大家族之間沒有比利益置換更可靠的維持方式,如果可以結秦晉之好更是再好不過。

隻是沒想到顔祈第一次見面就把夏桉推到了地上,大家隻能尴尬的笑笑,餘薇也張不開那個嘴,她在國外見夏桉的時候就一眼喜歡,被顔祈這一鬧恨不得當場就把他揍一頓拿來出氣。

不過也隻是想想,她不支持棍棒教育,更何況顔淙小時候在顔老爺子已經吃過不少苦頭,餘薇變相的補償到了顔祈身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才把他寵的驕縱妄為。

顔淙在這個方面比她和丈夫更像一個家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模式,他們是寵溺孩子的‘慈母’,顔淙才是那個扮黑臉的‘嚴父’。

後來夏桉父母離世,餘薇看着兩個長大和平相處的孩子又起了心思。

從年紀上看顔祈更适合,但是顔祈小時候的行為太出格了,這才試探問的顔淙。

顔淙說的話實在坦率直白,他想要按照老爺子的意願接管顔家,誰是他的妻子不重要,如果是夏桉更好,她從小是自己看着長大的,知道品行不會驕縱,他需要一個可以安心放在後方的妻子。

餘薇前面聽的直皺眉頭,但也在後面的話裡聽出一些真意,反正夏桉現在嫁給誰她都會不放心,這樣一看至少顔淙可靠,他和顔老爺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性情嚴肅,可是顔家上下三代就沒有一個濫情的人,顔老爺子和老太太雖然拌嘴但恩愛有加,伉俪情深。

她就不信自己兒子會在這樣的環境下長歪,顔淙從小就是最有責任感的那一個。

感情培養培養就會有的,一切隻是時間的問題。

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顔祈最早動的這種心思。

藍月島的事她多多少少也聽了個大概,可這也沒辦法,兩個孩子什麼都不記得了能去怪誰。

結果沒想到顔淙接下來的話才氣的她太陽穴突突的跳,她恨鐵不成鋼地瞪着顔祈,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臭毛病,竟然又跟小時候一樣把人關起來。

那是愛嗎,那是圈養,隻有對待沒有殺傷力的寵物才會這樣。

她氣的把杯子砸到顔祈的身上,罵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誰讓你自己一開始把人家推到地上的,自作自受。”

“我說你成年的時候怎麼想要那套房子,原來早就想好了。”

可事到如此再多說也無益,她拉着夏桉的手表示歉意:“好孩子,是阿姨對不住你,顔祈那小子我已經幫你打過他了,唉~”

她們知道顔祈的性子,湊在一起兩人光歎氣就能歎半晌。

也許是上天注定她們之間沒有做婆媳的緣分,餘薇摸着她瘦伶伶的腕骨實在心疼,忍了忍下定決心道:“桉桉,以後你不要再叫我阿姨了。”

夏桉愕然,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卻聽餘薇轉口道:“你直接把阿姨當做你媽媽,以後你就是我們顔家的孩子,阿姨一直想要個女兒,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

“以前的事是我考慮的不夠恰當,等日後你找到了真心喜歡的人,阿姨會用顔家的規格把你嫁出去,任誰都不敢說半個不字。”

夏桉沉默着沒有說話。

離開時餘薇告訴她夏明誠最新的消息,定罪已經下來了,說有人找到了他這些年來一直濫用私權的證據,餘生都不會再出來了

她父母的事确實隻是一場意外,與夏明誠無關。

“要往前看。”餘薇抱着她這樣說道。

她下樓準備去送餘薇,餘薇搖搖頭,問她住在這裡是否還習慣,可以安排換一套更好的房子。

夏桉垂下眸,說這裡已經足夠。

獨自生活的第三年夏桉畢業了,她在學業上繼續深造,留在了本校讀研。

又是一年春,楊素梅出獄,夏桉打了一筆錢過去又被退了回來,請求說想和她通一通電話,夏桉辦了張臨時的電話卡打過去。

楊素梅在電話那頭哭的泣不成聲,一副悔不當初要死要活的态度,夏桉舉着手機出神的望着街邊枝葉茂盛的藍花楹,華麗的像紫色的迷霧,她突然想起昨天同學告訴她的花語,在絕望中等待愛情。

這樣的漂亮的花,有什麼好絕望的。

她怔怔出口道,電話那頭的楊素梅止住哭聲,“桉桉,你說什麼?”

“沒什麼好絕望的。”夏桉突然覺得心口有點悶,深吸一口氣說:“不要再哭了,以後好好生活,那些錢你收下吧,去看看子顯哥哥想去的地方。”

她挂掉電話,把卡扔進了垃圾桶。

二十三歲這年,夏桉發覺自己确實有些冷漠,她變得越來越不能體諒别人的情緒,她好像在變回九歲以前的夏桉。

顔祈和她争吵的那一晚罵她冷漠也許是對的,可是這樣的冷情有傷害到别人嗎?

這樣的冷情天生存在,還是顔祈一點一點将它馴服出來?

夏桉不想再去思考問題,她拂開挂在風衣袖口上的藍花楹,孩子氣的警告:“以後别再掉到我身上了。”

沒什麼好絕望的,冷情就冷情吧,她沒傷害過别人,她試過了,她融入不了人群。

夏初,她在街上遇見許琳,那位曾經在顔家教她畫畫的老師,如今成為了一位優秀的女性,她和丈夫牽着小兒子在街上采買節日禮物,一眼認出夏桉。

許琳很熱情的和丈夫介紹夏桉,稱她是自己最滿意的學生。

她看着疏離到極緻的夏桉不知為何有些難過,本以為兩人的緣分不過是這匆匆一面,小兒子卻突然向前一步抱住了夏桉的腿,仰着跟洋娃娃似的混血小臉稚氣喊她:“姐姐,你好漂亮!”

許琳和丈夫忍俊不禁,夏桉感受到他白藕似的小手心突然變的很柔軟,蹲下來回抱住他。

夏桉終于交到自己第一個朋友。

藍花楹在歲月的流逝中又開了一季,夏桉在墨爾本過的第五個冬季被邀請到了許琳家,把經紀約簽給了她。

天氣轉好,夏桉畢業後時間總是很多,她和學生時一樣還會在附近的廣場上給人畫自畫像,保持正常的社會人際交流。

她的攤位不算熱鬧,但也因為頻率固定總有人光顧。

剛畫完第一個人,許琳就來了電話:“你在哪呢?”

“廣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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