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一束陽光猶如稀碎的金箔透過葉隙,将窗台擺放的魚缸,照的波光粼粼,吹動的白紗随着風,撫過臉頰飄蕩,帶來一絲清涼。
床上人蜷縮在被子裡,不耐煩地伸出手,抓住了紗的一角,想要驅散這樣的癢意。
片刻,她終于起身,撐着睡眼惺忪的眸子,随手拿起書桌上擺放的小鏡子。
有着疲憊感的狀态,倒映在内。
路禾甯宕機了很久,掀起印着狗狗頭頂着草莓的被子,機器般地去洗漱。
臨近開學還有一個星期,還有很多任務沒有做完她,在昨天将作業全部寫完,才把自己關到床上。
她似乎做了很久的夢,久到像是過了前半生,直到醒來夢中事情逐漸消散,而她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了。
涼水灑在臉上,柔軟的毛巾将水滴擦去,她手指環繞着黑色發繩,牢牢地系在長發上,光暈模糊了鏡中的她。
不知怎的,路禾甯認為自己頭發長度,應該是齊肩才對,還有着微卷。
她走到冰箱前,上面貼着最新留言。
大緻看了一眼,選擇了伸手摘掉,團成了小球扔在了垃圾桶裡。
最近爸媽很奇怪,經常不在家,對于自己的詢問總是含糊其辭,盡管再怎麼擔心,對于沒有任何消息的她,也是無濟于事。
她坐在餐桌前,打開蓋子。銀色抹刀挖起橘子果醬,均勻地抹在面包上。輕咬一口橘子果醬,舌尖率先觸到的是,那股濃郁且純粹的酸甜。
吃掉最後一口,一張寫着課程的紙,飄飄搖搖地落在了面前,上面畫着一張琴。
路禾甯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腦袋,還有兩個小時就是古琴課,她居然給忘了。
随便穿了一件外套,走到門口。
防盜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鐘表滴滴答答在行走。
來不及了!
一腳踏出門口,踩在了列車的木制地闆上。
車上人不多,于是随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列車在快速行駛,窗外的綠意包裹着車廂。
“你來了。”約莫十多歲的女生冷哼一聲,抱着琴譜,站在了路禾甯面前。
頓時,四周環境,錯綜變化。
漸漸浮現的走廊牆壁,貼着許多音樂家的介紹,來往的人不少側目回頭,來看這場鬧劇。
女生态度傲慢,絲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指尖戳着路禾甯右肩,語氣中滿是不服氣,“别以為,你超過我一次就算赢了。”
是了,路禾甯想起來了。
她不過是在上次比賽中赢了她,從此她聲稱和自己勢不兩立,不過路禾甯沒心情搭理她。
女生見路禾甯一聲不吭的樣子,将二人距離拉近,側身一扭,故意撞在了她身上。
用的力氣很大,路禾甯一個踉跄差點沒有摔倒。
“姐姐,你沒事吧。”差點摔倒的身體,被攙扶住,路禾甯本想問聲感謝,但看到幫助自己人的樣子,愣在了原地。
再回過神,那個剛剛對自己抱有敵意的女生,消失不見。
路禾甯既感謝又迷惑地道:“謝謝你,不過叫我姐姐不太合适吧,咱倆看起來一個年齡段的。”
那人蹙眉,沒想到路禾甯會這樣說。
她開口道:“你看起來都成年了,怎麼可能和我一樣大?難道是,你長得太着急了?”
什麼嘛,路禾甯啞然。
自己才十四歲,怎麼可能長的跟成年了一樣?她迷茫地回頭,想看看擺放在走廊的鏡子。
——啪嗒
一個白色紙團,打在了路禾甯頭上,又在彈射到鏡子,隻是輕輕一碰就碎掉了,周圍的一切,也跟鏡子碎片往遠處飛去。
路禾甯像是被線提起來似的,掉在半空,雲朵在身邊漂浮,她好奇一摸,什麼觸感都沒有,或許是這根線覺得她太重了,不一會兒又在雲層中快速墜落。
“喂,快别睡了,這節數學課。”
同桌晃着路禾甯胳膊,好讓她從困意中醒過來。
路禾甯暈乎乎的,她剛想說自己沒有睡覺,隻是剛剛墜落的太快,還沒有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坐在了教室裡。
教室窗外,又是列車上的綠。
桌上的課本翻開。
數學必修第二冊的扉頁,在氣流中輕輕震顫。
同桌見她面無表情,以為還是因為那件事傷心,她耐心勸道:“雖然你爸媽離婚了,那更應該把學業搞好,讓他們看看,你成績多麼出衆,讓他們後悔去吧!”
離婚?對爸媽已經離婚了。
她突然想起來,為什麼初中時候,父母總是含糊其辭,為什麼吃飯逐漸變成了她一個人,原來在這個時候就有了端倪。
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對,我應該好好學習。”
同桌欣慰道:“對嘛,孺子可教。”
“那……演唱會你還去嗎?”同桌突然想到什麼,小心翼翼地問她。
“去呀,當然得去了,這可是三周年演唱會意義很大的。”提到這裡,路禾甯仿佛打了雞血一樣。
她最近喜歡一個歌手,歌曲以民謠小調為主,是她喜歡的風格,況且那個歌手人很溫柔,簡直戳在了路禾甯心裡。
從書包夾層拿出來的門票,印着那位歌手的海報,點點閃粉,仿佛在發光。
海報上的人,舉着麥克風站在舞台中央,穿過這張小小的紙,由小變大,來到了歌迷面前。
鎂光燈變幻顔色,傾瀉而下,逐一點亮了一層層台階。
台下人群瞬間沸騰,後面屏幕實時直播歌手的臉,熟悉的面容在無限放大。
路禾甯手中揮舞着應援棒。
演唱會結束時,門票小心地放回書包裡,她把這個視若珍寶,像是一個憑證。
步伐輕快地跳着。倏然,眼前世界忽然變得一條一條,驟雨伴随着雷聲倏然落下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路禾甯沒有準備雨傘,雨滴落在額頭、鼻子把她打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