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讨人厭的家夥,明明是出于擔心專程陪她來,偏要在這種時候激她。
“那你還是餓着肚子吧。”秋月凜輕笑了一聲,越過他往庭院裡走。
擦身而過之時,一雙溫熱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頭頂輕飄飄的砸下一句:“我等你。”
“我知道。”
秋月凜眉眼彎彎,溫聲對他說:“放心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在寒風中餓肚子的。”
她早就打電話知會了秋月美亞要回家一趟,因此一進門就見秋月美亞神情緊繃的站在客廳。
看見秋月凜踏進了家門,更是激動的抱着她當場流起了淚:“小凜,時隔五年你終于肯回家了,我特地叫人做了你愛吃的,今晚你就跟媽媽一起睡……”
“不用了,松田在外面等我。”
秋月凜隻說自己晚上要回家一趟,沒告訴秋月美亞她這次來的真正意圖,就是怕她多想。
事實證明,不告訴她也會亂想。
傻白甜的媽啊,凡事總是會往好裡想。
她才不是來加入這個家的,她這次來是為了解決一樁麻煩。
秋月美亞瞬間上演眼淚消失術,笑眯眯的說:“松田也來了啊,怎麼不讓他跟你一起進來?你這孩子真是的,害羞什麼啊……”
“不用了。”秋月凜打斷她的話,問:“他在嗎?”
“你說你爸爸啊?”秋月美亞沖着二樓揚了揚下巴,輕推她的胳膊示意她:“他今天下午回家之後就一直在書房,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快去看看吧。”
到了書房門口,秋月凜連門敲都沒敲果斷的推門直入,像隻啟動防禦機制的炸毛小貓,張開獠牙利爪試圖威懾對方。
“你來了。”中年男人眉間有道深深的溝壑,臉呈國字狀,自帶不怒自威的高位者氣場,眼睛如鷹般緊盯着她。
這是秋月凜的父親,也她一生中最大的加害者。
五年後再次面對面談話,她反而心平氣和起來。
秋月凜“嗯”了一聲,自顧自的拉開凳子坐在他對面。
秋月東明忽然站直身,看向窗外。
屋外的梧桐樹上,葉子要落不落的挂在枝丫上,起風時會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幹脆利落的逃離枝丫來到一身黑衣的年輕男人肩膀上。
秋月東明的臉上能看到歲月流逝的無情痕迹,鬓角處有許多銀發,頭發稀疏,面容蒼老。
不得不承認,他真的老了。
“我想,你都知道一切了。”秋月東明毫不意外這次會面,眉頭緊皺:“還是決定做警察嗎?”
“是啊,我也想問您一個問題,您就這麼不想讓我當警察嗎?”
壓抑不住的憤怒噴湧而出,秋月凜拔高音量質問他:“甚至不惜多次設計綁架我,找人開車撞死我?”
後面這件事情是從長島茂的夢中得知的。
沒錯,她再次動用了入夢金手指。
她在長島茂的夢裡看到了上級吩咐他這次任務的畫面——
“小子,有人想給這個女警察一點顔色瞧瞧,但又不能讓她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接到任務後,長島茂思前想後決定開車行兇,跟蹤許久,終于讓他發現了合适的時機。他特地挑了目标相反的一側來撞,撞完就跑路,誰知運氣不好沒走多遠就被一個卷毛警察開車堵在路上了。
甫一聽到這段話,秋月凜的腦海中就閃出了秋月東明的臉。
結合兩次綁架事件,她實在想不到第二個人會如此煞費苦心的設計,隻為了讓她吃點苦頭。
“你還是不明白我的苦心。”秋月東明的臉上泛起淡淡愁苦。
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吩咐道:“現在的局勢很危險,你理應為家族作出應有的犧牲,做刑警你要走的路還長着呢,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我都是為了你好。”
秋月凜沉默片刻,說:“您還記得我八歲那年發生的事情嗎?那時因為您得罪了黑.幫,我和佳奈被那群人綁架了。”
“我現在還記得佳奈瘦小的身體擋在我前面,她對那群人說:‘不要為難她,我才是秋月凜,我才是秋月東明的女兒,她隻是我家保姆的孩子。’”
“然後……”秋月凜哽咽出聲:“佳奈她替我死了,而您卻為了名聲,用錢堵住了她父母的嘴,在那時您說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從來都不需要。”
自私自利的政.治家為了官運亨達,親手斬斷了情與愛,隻留一股向上攀爬的狠勁。
他淡漠到了極點,不在意任何人或事,終日汲汲營營,最終登上了現在的位置。
她壓抑住心頭翻湧的情緒,問道:“很久之前我就想問您一句,如果當初死的人是我,您會怎麼做?”還會和那群人握手言和嗎?
秋月東明漠然的上下掃視她一眼,搖搖頭:“到現在為止你居然還在想這種事,真是讓我失望。”
他的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呵……”秋月凜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眸中的火光更盛:“您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像您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一個丈夫和父親。”
她定定的看向秋月東明,背脊挺得筆直,眼中盡是嘲諷:“今天我來是為了告訴您。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當警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