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閑想了想,道:“交易是在今天,黑市交易以日升為限,日升之前,我必取來九萬兩放入櫃坊,若我做不到,單子才能由你們做主。”
虎道人略一思忖:“需不需要我提醒您,您在櫃坊中的銀兩已不足五萬兩,更别提,您需要的是九萬兩,黃金。”
閑情聽得心肝一顫。
她的錢!
啊不對,姑娘的錢……
如果真要自己花費九萬兩黃金,這腰也不是不能折。
“公子,要不這單子就讓黑市封存算了?”
閑情情真意切地建議一出,花閑揮手讓虎道人先行出去。
随後,她起身,在屋内四處轉悠起來,狹小的屋子,她對着牆面摸索個遍。
“公子?”
閑情疑惑地看着她。
花閑走到左牆邊緣中央停下,雙指彎曲,輕輕扣響牆面:“公子,既然到了,為何不出來一見?”
蕭流年意外地挑挑眉。
居然發現了?
什麼時候的事?
莫念斜倚的位置,正巧是花閑敲動的部位,他雙臂環胸,臉上戴着黑色藤紋面具,眉間有絲絲詫異。
蕭流年推門時,他跟過去。
剛拉上房門,便聽:
“彌公子,約定時間而未至,這筆賬該怎麼算?”
一回頭,蕭流年已經坐了下來,他神色自如地倒上一杯熱茶,絲毫沒有被人抓包的尴尬。
花閑也不在意,笑問:“和你約定的是誰?”
當然是你!
蕭流年幾欲脫口而出,複又想想,似乎不對。
他啞然發笑:“所以那時,彌公子便想好會有今日的見面?好謀劃啊。”
“至少承諾你的,我都做到了。”花閑眯着眼,坐到他身側,“公子想見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公子想打聽的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哦?”
蕭流年了然道:“或許本公子要問的,不僅僅隻這一個單子,彌公子也能知無不言?”
花閑眉峰一挑,靜靜望着蕭流年。
蕭流年示意莫念出去,換走門口負責看護的巡衛隊。
“無面公子的最後一單任務,是不是和神機弩有關?”
“是。他要我嘗試着改良它。”
從荊明山那裡得到圖紙洩露的消息後,蕭流年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事情,值得大哥冒天下大不韪的風險,将神機弩帶到黑市來。
原來如此……
蕭渡對機巧的癡,永遠能勝過性命。
但又發生何事,逼迫他一把火,将多年的心血盡數銷毀?
“那日,他有何異常?”
自然諸多。
回答之前,花閑盯着眼前之人——他穿着同他們初次見面時,一般無二的衣服,面具仍是山巒形态,面具下的眼睛在花閑眼中蒙上一層霧态,令她瞧不真切。
但她失去的是視力,換來的,卻是看透人心。
她問:“你和無面什麼關系?”
蕭流年同她拉開些距離:“問這個做什麼?交易而已,何必深嗅。”
“我要确定。”花閑直言不諱:“神機弩乃國之利器,不說無面如何拿到的東西,你又以什麼身份,敢牽扯進來?”
蕭流年怒而發笑:“你懷疑我是北梁人?”
“你不是。”
花閑十分确定:“北梁設下圈套,引導我和無面去鑽,他們的目的若是圖紙,以北梁對我們的熟悉,大可趁着無面将神機弩帶出軍部的時候,将其搶走,但他們沒有……”
非但沒有,甚至足有耐心地等待,直至臨近交期,才派人來搶,期間,無面被人收了進山冊子,徹底失蹤。
同一時間,花惟道染上人命官司。
想到這裡,花閑搖了搖頭:“北梁若想取走圖紙,不至于如此大費周章,不然也太蠢了。”
“……”
突然感覺被點蠢的蕭流年呼吸停滞。
是的,他被騙了。
他知道!
倒也不必提醒。
蕭流年哂笑,答道:“他是我哥,雖然和他見面的機會甚少,但不可否認,這個執拗到近乎偏執的傻子,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
花閑沒有立即答話,她認真觀察片刻,發現他身上的光暈,自始至終,除去片刻羞惱,便無多餘波動。
見他心緒平和,且無惡意,花閑放松下來,将當日他們被人設計的事情,和盤托出:
“他似乎在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