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哥哥,想做局而不成,反被人套入局中,怕是——”
花閑望向青年,一字一句道:“内有家鬼啊。”
……
“你是說,我哥早就發現有人在跟蹤他?”蕭流年聽完,一臉詫異,“甚至想利用神機弩,将人引出來?”
花閑:“至少他不希望我摻和進來。”
結果事沒弄明白,反被人關門打狗,咽下這悶虧。
“不過這也說明一點。”花閑伸出食指,在青年眼前晃了晃,“你哥身邊是豺狼,後背藏惡鬼。”
“公子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将自家内宅從裡到外,仔細清理一遍,方能明悟始終。”
花閑以為自己說完,青年會是分秒開悟,然後速速離去,她再借機叫他留下九萬兩黃金,兩人之間的交易便算了了。
結果青年隻是默默看她兩眼,片刻後饒有興緻道:“本公子突然發覺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花閑因他莫名其妙的總結,蓦地怔住,面具下眉頭微微蹙起。
這人在說什麼?!
花閑懶得多言,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就在此時,青年倏地湊近,盯着花閑露在外面的肌膚,仔細瞧了又瞧。
花閑蹙眉,頭向後仰去。
閑情立刻上前将其隔開:“公子自重。”
青年不僅不退,反而一拍掌心,說:“欸對了,就是這裡有意思。”
“你說什麼?”
花閑心頭一跳,生出抹不好的預感。
她剛剛看到,青年的情緒原地拔高,他從平靜猶疑,轉成好奇趣味,甚至多了點說不清的意味。
但見青年拍了下額頭:“你該早說,否則哪裡會如此麻煩。”
裝模作樣……
花閑心中不耐,壓低嗓子,又問一遍:“你到底在說什麼?”
“莫急。”
随後青年擺手,起身,整了整衣服。
“我這人向來憐香惜玉,姑娘若早說自己是女子,必然雙手捧好,早早便将黃金奉上,哪裡還會計較來去?”
末了,他擡頭瞅了瞅:“原來名震京都的公子彌,竟然是個女子,這要是讓世人知道,該多有趣!”
蕭流年三兩句說得閑情心中震駭。
她側身一步,将花閑整個擋住,大聲呵斥:“雖然我家公子需要同您合作,但公子也不該胡言,沒的壞了我家公子名聲!”
那副炸毛的模樣落在蕭流年眼中,閑情更似被人踩中尾巴的貓。
不過……
他更好奇另一個人的反應。
他的話似乎并沒有驚到這人分毫,隻在他拆穿身份的時候,眼睛分神了片刻,其後靜靜喝着茶。
“你一點都不擔心?”蕭流年問。
花閑:“你又不會說出去。”
“我——”
花閑笃定地打斷,“你會好心幫我隐瞞,知道為什麼嗎?”
蕭流年順着問:“為什麼?”
他們二人的境遇仿佛掉了個兒,花閑趁勢提出:“理由,拿黃金來換。”
……
兩人并肩去了櫃坊。
不過一刻,花閑也算被潑天富貴光顧一回。
她捏着薄薄一張單子,心情不錯,對着苦大仇深的閑情開玩笑:“我這走在路上,會不會被人打劫?”
蕭流年跟在一側,提醒:“轉手就出去了。”
閑情剛提起的興緻,瞬間垮下去。
“公子……”
花閑摸了摸她頭頂,寬慰道:“沒事,不是我們的黃金。”
這回換蕭流年哽住。
他隻能不斷安慰自己:沒關系,沒關系,黃金也不是他的。
“你還沒說,為何笃定本公子會幫你隐瞞?”
蕭流年記着吃過的虧,返回沙樓時,罅隙間追問。
花閑此時心情極好,好心提點他:“北梁是沖着我和你哥而來,我若被困在府裡,你覺得接下去他們會找誰的麻煩?”
“……我哥。”
當公子彌失去利用價值,接下去他們會動誰,不言而喻。
蕭渡身邊被人安插了眼線,北梁一通操作,首要對付的就是蕭渡,所以他被流放了,人也去了昭冀關,等于半個廢人。
“但不可能!”蕭流年想了想,還是将信息透露出來,“我哥……他現在不值得北梁上心。”
“無面被殺了?”花閑怔愣片刻,疑惑地看向藍衣青年。
說完自己又搖搖頭:“不可能,如果他死了,你不會如此輕松。”
“他……被廢了?”
這是花閑唯一能想到的,她和無面之所以會被盯上,無非是制巧之能起了作用,若說北梁不會再去找他,隻有兩種可能,他死了,或他再也無法制作機巧。
蕭流年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她:“你願不願意離開京都?”
他想帶公子彌去見蕭渡。
花閑不曾立即拒絕,隻說:“我的身後不大幹淨。”
說話間,四人重返點兵台,距離花閑和虎道人的交易時限,還有兩個時辰,但仍不樂觀,比花閑預計的時間多出半個時辰,瑾嬷嬷幾人怕是要醒了。
閑情将九萬兩黃金的單子拍在桌上,随後從錢袋裡取出先前準備好的一兩黃金,“九萬零一兩,我家公子來取貨。”
點兵将看了一眼,将櫃坊單子和零碎的一兩黃金收起來:“稍等。”
他敲敲桌面,喚來一個壯漢。
“把他們帶進去。”
“是,幾位請。”
壯漢來到幾人面前,一下隔絕他們與點兵将之間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