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視線一瞬間聚集到長公主身上。

長公主面色凝滞，呆滞的視線落在楊芷柔身上。

她松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長公主依舊是她的護身符。她慶幸自己今日起床後神思不甯，為求自保，她今日趁亂給長公主喂了幻魂蠱，這是那人提前交給她的，說可以蠱惑人心

楊芷柔的手指動了動。

“夠了。”一片寂靜中，長公主的聲音平靜而淡然，仿佛方才的一幕已是雲煙散盡。

楊芷柔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她的臉上還帶着兩行清淚，身影十分瘦弱，一襲淡黃色的襦裙顯得有些凄涼。

長公主緩緩站起身來，她那寬大的袖袍随着起身的動作輕輕擺動，仿佛帶着一股無形的氣勢。

她踱步到楊芷柔面前，輕輕拉起楊芷柔的手，平淡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事情已然過去，如今一切皆成定局。芷柔知錯就好，從今往後不可再犯。”

長公主的聲音再次響起，每一個字都似乎帶着重量，壓在在場每個人的心頭。

楊芷柔突然撲通一聲跪下，聲音哽咽：“多謝長公主寬恕。”

裴松月與杜承元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下有了決斷。長公主這話輕描淡寫，有意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眼角的餘光掃過楊芷柔，隻見楊芷柔微微擡頭，望了一眼長公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随即又急忙垂下眼簾。

裴松月知道，這事定然是楊芷柔在背後操縱。他望向楊明珠，卻見楊明珠失去了方才的從容。

她的臉上是不解，是震驚，是自嘲。即使她因為時間撫平了傷口，但得知長公主竟然想将此事輕輕揭過，心中依舊十分難過，仿佛被最親近的人背叛。

不止是她，就連一向對楊芷柔予取予求的楊明澈也變了臉色。

“娘親，你要饒過她？”楊明澈不自覺拔高了聲音：“楊芷柔在外敗壞姐姐的名聲，害她陷入流言蜚語，還想淹死我......您居然要原諒她？！”

楊芷柔皺眉，沒想到楊明澈的反應這麼大，卻又不得不繼續安撫。

她動了動手指，剛想操縱長公主，忽然一陣掌風過來，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她的臉上。

楊啟悟年輕時也曾上過戰場，算不得文武雙全，卻也學過拳腳功夫。這些年雖然養尊處優，動作卻依舊沒落下。

這一掌他用了十分的力氣，一掌過去，楊芷柔被狠狠地扇倒在地，力道太重，楊芷柔隻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而後嘔出了一灘血。

她的耳朵因為劇烈的震顫有些耳鳴，眼前發昏。

楊啟悟沉聲道：“夫人，這樣惡毒的人，你還想繼續護着她嗎？”

裴松月親眼看着長公主的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一絲聲音。

楊明澈此刻也蹲下身去，一手扼住楊芷柔的下巴，厲聲道：“你是不是想我死？是不是？”

他情緒激動，原以為當初墜湖隻是意外，多虧楊芷柔救了她一命，卻不曾想到，楊芷柔竟然這麼恨他，恨不得他去死，而他什麼也不知道，錯把敵人當做救命恩人，對她唯命是從。

“你說啊！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我死！”楊明澈握緊楊芷柔的肩膀，狠狠地搖晃着。

楊芷柔本就被楊啟悟那一巴掌打得頭腦發昏，此刻又被楊明澈這樣暴力地對待，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無人看見，此刻的長公主表情痛苦。她眉頭緊鎖，眼神變得憤怒，嘴巴拼命張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罷了，”楊明珠忽然站起身，聲音裡似乎淬了冰：“母親如此護着楊芷柔，任由她敗壞女兒的名聲，看來這國公府裡也沒有我楊明珠立足之地。”

長公主猛然睜大了眼睛，一行清淚順着她的眼角流下。可她依然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地聽着楊明珠語氣落寞卻堅決：“既然如此，我便離開吧。”

“我早就該離開的，”楊明珠苦笑一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