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你胡說！”楊芷柔連忙否認。

壯漢卻淡定地搖了搖頭，道：“我記得可清楚了。當時我說傳富貴人家的謠言風險太大，是你跟我說，郡主在府裡不受重視，你這麼做也隻是想把事情鬧大，好讓郡主得到父母的重視。”

“你還說，這事若想迅速傳播出去，一定要說郡主的不好，說她品行不端——”

“啪”地一聲，楊芷柔一巴掌扇得壯漢一個趔趄，一絲鮮血順着他嘴角往下流，他閉嘴了。

楊明澈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向來柔弱的楊芷柔，居然能一把掌把這麼魁梧的壯漢打成這樣。

裴松林和裴松雪滿臉震驚，他們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世家大族榮辱與共，不管是哪個孩子被傳出不好的傳言，影響的都是整個家族的名譽。

沒想到楊芷柔為了把事情鬧大，不惜損害整個國公府的名譽。

楊啟悟猛然站起身，當初長公主把人帶回來他沒說什麼，他理解女兒走丢後長公主的傷心，有個人能安撫她的情緒倒也合适。後來長公主說要認下她，他默認了，不過是多了一雙筷子，國公府多了一個女兒，以後世家聯姻也多了一個人選。

這些年來，他一直于前朝忙碌。楊家雖然助當今聖上登上皇位，明面上看起來風光無限，卻也因為他娶了長公主，他的仕途卻有些不順。

他的心思全都用朝堂之上，對于府裡發生的事，任由長公主定奪。

可他沒想到，好吃好喝供養出來的養女，會做出這般有辱門楣之事。

楊啟悟劍眉緊皺，眼神裡帶着一絲說不出的煞氣，惡狠狠地盯着楊芷柔，一字一頓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楊芷柔被楊啟悟這低沉喑啞的聲音吓了一跳，她梗着脖頸道：“父親，女兒怎會做出這種事？是這人故意栽贓陷害我！”

“我沒栽贓！”壯漢一手捂臉“嘶”了一聲，而後道：“你就是這麼說的，你說你父母不在意你姐姐，總想讓她嫁出去，你心疼你姐姐，就想破壞她的名聲讓她嫁不出去，一輩子被父母嬌養在後宅。”

“對了，你還讓我偷偷潛入府裡，把池塘邊的石頭弄松了。”

楊明澈敏銳地捕捉到這句話，他幾步沖上前，一手抓住壯漢的衣領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弄松石頭？”

“啊？”壯漢被突然沖過來的楊明澈吓了一跳，茫然道：“她說想懲罰讨厭的人，我也搞不清楚......”

池塘、石頭、落水......楊明澈并非愚笨之人，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楊芷柔，聲音嘶啞而痛苦：“你讨厭的人......是我？”

“沒有的事！你們不要聽他亂說！”楊芷柔連忙否認。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人确實是她從前找來幫忙的人，那時她年紀小，楊明澈總欺負她，說她是個小乞丐，賴在他家裡混吃混喝。一氣之下，她便從外頭找了個人把池塘邊的石頭弄松，然後把楊明澈引過去，害他落入冰冷的湖水。

本來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進行，她躲在假山後看楊明澈小小的身子在水中沉浮，可那人卻突然出現，把她也丢進池塘，要她救下楊明澈。她那時年紀小，不懂為什麼，卻隻能迫于那人的威脅不得不把楊明澈撈起來，之後她生了一場大病，不過病好後，楊明澈便開始對她予取予求。

後來楊明珠被裴氏退婚，長公主說要養楊明珠一輩子，她怕楊明珠一直留在國公府會影響她的計劃，便又去找人散播流言，把楊明珠逼上風口浪尖。

原以為找的是西市那種混亂街巷裡的人，國公府裡的人一輩子也不會跟這樣的流浪漢有什麼接觸，卻沒想到，這人會被裴松月帶過來。

裴松月心中憋着一口氣，原先他就覺得這事蹊跷，退婚這事怎會鬧得滿城風雨，他想過是有三皇子一派的人暗中攪局，想要借此事破壞太子與長公主之間的關系，卻怎麼也想不到，攪局的人是楊芷柔。

他看向楊明珠，卻見楊明珠的表情淡淡的，毫無波瀾，仿佛他們在讨論的事與她無關。

楊明珠一點也沒有受害者的感覺。說起來退婚已經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退婚後她嫁到長信侯府過了一年，一年後死于火海，重生後又過一年，兩三年前的時間抹掉了許多痛苦，也許在上一世她還會憤怒，可如今她經曆了許多，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葬身火海。

好在她重生了。

她聽着楊啟悟和楊明澈對楊芷柔的控訴，隻覺得好笑。

奇怪的是，長公主一直都未出聲。

“榮昌長公主，此事涉及昭華郡主，還請殿下定奪。”

杜承元的話如同一道閃電，劃破了此時的混亂。

裴楊兩家退婚之事本就敏感，卻被楊芷柔惡意散布，甚至故意傳出謠言，讓昭華郡主名譽受損。

長公主如今把楊明珠當做掌上明珠，對楊芷柔愈加失望，也不知道會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