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酒的尖叫着實有些刺耳,簡從宛皺着眉揉了揉耳朵,命令大蒼說:“把她嘴巴給我閉了。”
大蒼立馬乖乖聽話施法閉掉了晏酒的聲音,終于,衆人的耳根子清淨了。
她邁步朝時章走,對方卻先一步走到她跟前。時章的眼仿佛洞悉了她此刻想法,壓根不想給她開口的機會,竟抓住簡從宛的手腕就往客棧裡走。
簡從宛被拖得踉跄,在被對方使勁兒拽出兩步後,她終于擺脫了時章的桎梏。
“時章!”簡從宛看到時章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生氣了,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不能夠袖手旁觀:“算了吧……”
她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時章的眼中淬着寒氣,垂下眼看向她:“憑什麼?”
“冤冤相報何時了,有了晏海潮,已經夠了。”
“那如果今日我讓他活下來,來日他對我動手,那你呢,你會不會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在姑射山時擔心她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終日良心不安,他便已經放了晏家兄妹一馬,讓他們從自己的指縫裡逃出,可換來的是什麼?是他們轉過頭綁了就簡從宛,并要以此為威脅。
他讨厭簡從宛對這二人的心軟,更厭惡她對别人這般好。
簡從宛沒有被帶入時章這個難解的問題之中,她将手塞進時章的大掌裡,輕輕捏了捏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時章,讓我跟他說兩句話好嗎?”
這讓時章再次心軟,沒說話,也代表了默認。
她就是這樣,總是有辦法能安撫他的情緒,讓他一次又一次做出違背自己原則之事。
時章揮退了所有人,讓大蒼把晏酒帶了下去,瞬間,這條長街又重回了先前的甯靜。
簡從宛慢慢朝不遠處被繩索縛住的晏準走近,然後蹲下,與他視線平齊。
“晏準,答應我,以後無論怎麼樣,都不要傷害時章好嗎?”
晏準不說話,隻是一味地望着她。
“今天他放了你兄妹二人一命,往後,也請你不要再對他不利。”
晏準望向簡從宛身後,那個被雪幕遮住了面容的男人,他就站在那兒,像是早已經鎖定的勝局。
晏準咬着牙對簡從宛說:“從宛,他就是個無心無情的畜生,你在他身邊很危險。”
說出這個難聽的字眼後,她看到簡從按的表情不再柔和,甚至是微愠:“晏準,我不允許你這麼說他!我在他身邊,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至少,他不會用我來換任何一樣東西、任何一個人,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簡從宛堅定地知曉時章對她的愛……
她的這番話讓晏準紅了臉。是,他今日所做之事,何嘗不卑鄙,他所謂的喜歡,在時章面前,好像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你眼中的真相,或許隻是表面,而當你跳脫出那個别人給你制造的圈後,或許才更能看清事實……”
晏準慚愧地低下了頭,心裡原本無比清明的一切,卻又在聽了簡從宛的話後,迷蒙上了一層濃霧。
時章靜靜站着,他聽力極好,自然能聽到簡從宛口中那不含一個“愛”字卻又滿是對他愛意的述說。
正當他眼中的戾氣開始消散時,簡從宛卻又做出了一個極為出格的舉動,她近乎是将唇貼在了晏準耳邊,嘴唇在一張一合,而時章卻什麼都聽不見。
時章的雙手握成拳,指節被捏得嘎嘎作響,更過分的是,他看到簡從宛迅速往晏準手中塞了一個東西,一個很顯然不想讓他知道的東西。
殺了晏準!殺了晏準!心中有一個念頭在叫嚣,當他不受控地邁開步子時,簡從宛已經站起滿含笑意地朝他走了過來。
“時章,他答應了!”她的聲音裡帶着雀躍,對于時章眼中的憤怒選擇視而不見。
待到簡從宛走到時章面前時,他近乎是不可控地鉗住對方的下颚,逼迫對方揚起頭看自己:“可我沒有答應。”
像是意料到會這樣一般,簡從宛輕輕一偏頭便擺脫了他的大掌,随即一個略帶濕意的吻落到了他的虎口處,“時章,我保證,他的存在,對你絕對有利。”
她擡手反握住時章的大掌,牽着他走進了客棧,順帶對着藏在暗處的大蒼說:“大蒼,把人放了!”
這般場景簡直讓躲在暗地裡的狼妖們瞠目結舌,不可思議地看向彼此,不是,這也行?
他們等待着時章發話,可直到兩人手牽手地走進了客棧裡,還沒能等到時章的命令,看來,是默許放人了。
大蒼松開了鉗住晏酒的爪子,任由其撲向晏準,解開其身上的縛仙繩。
随即,十分知趣地帶着手下狼族再次潛進常人看不見的黑暗之中。
“多虧”晏準,阿南還在屋子裡熟睡,簡從按推門進去時,這孩子甚至還踢了被子。
簡從宛指了指阿南處,讓時章把結界給解開。
時章解開了結界,下一秒便不耐煩地對着暗處的大蒼吩咐:“大蒼,進來把這個孩子給我帶走!”
大蒼又不知從哪兒神不知鬼不覺竄了進來,一溜煙兒抱走了阿南,簡從宛想去攔時,已經是來不及。
她正欲問個究竟時,便看到了時章那張可以冷死人的臉,她聰明地選擇了閉嘴。她不再追根究底地問阿南被帶去了哪兒,反正不會有什麼危險,而是坐在了時章旁邊,緊緊地貼着他。
誰知她屁股剛剛落到榻上,旁邊人便不着痕迹往旁邊挪了一下,似乎是不想靠她太近。
呵,這是在跟自己置氣嗎?
他退,她便要近!在如此反複多次後,時章站了起來,而簡從宛沒再跟着她站起,反而是脫掉自己腳上還沾着雪水的鞋子,再将身上的鬥篷往被面上一丢,就鑽進了被窩裡。
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出乎意料,尤其是對方還冷冷出聲叫他把燈吹熄時,時章更是氣得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