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簡從宛的榻上,然後不管不顧地把她從被窩裡撈出來,在見到其臉上狡黠的笑時,才意識到自己又着了她的道。
“怎麼?你不是不想理我嗎?”簡從宛故意揶揄他:“你吃醋了是不是,你看到我那麼對晏準,你很生氣對不對?”
她的每一個提問都正中靶心,戳中了時章最難以啟齒的隐秘。是,他就是那麼小心眼,不允許簡從宛對别的男人那麼好。
“可我這麼對他,是為了你啊……”簡從宛從其身後環抱住他,呼吸噴在他的後背上,隔着意料搔癢着她的皮膚。
這話絕非是假,一方面,她是想要讓晏準和晏酒能夠活下去,更重要的是,她交給晏準的東西,那或許會成為未來讓時章走出痛苦的解藥。
這時的時章終于願意轉過身來看她,見她眸中的神情,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于是開口問:“為什麼這麼說?你給他的,又是個什麼東西?”
簡從宛将臉貼在了時章寬闊的後背上,微不可見地歎了一口氣:“往後你就什麼都知道了。”
兩人的未來會怎麼樣,簡從宛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她将臉貼在時章的後背上,問道:“時章,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怎麼辦?”
聽到這話的時章後背一下僵直,他有些着急地問:“你要去哪兒是?”
“我是說……”簡從宛有一瞬間的停滞,然後接着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時章猛然轉過身來,低頭看向她:“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這個話題實在是有些過于沉重,時章已經不止一次從她口中聽到了死這一個字。
她曾經問過自己會不會殺了她,如今又開始提及了自己死後,他總覺得,這是一種不祥的預兆。
時章想追根究底問個清楚,卻被簡從宛傾身環住脖子,朝如雲朵般的軟塌上倒去。
“睡覺睡覺,陪我睡會兒,我好困。”簡從宛說着,打起了哈欠,眼角随之跑出一滴眼淚。
這讓時章不再忍心去說什麼,隻是輕輕撫了下簡從宛的臉頰,合衣躺在了她旁邊。
有了時章在,這一覺簡從宛睡得無比安穩,第二天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身邊的床榻,涼得不行,看來是很早就起來了。
她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恰在此時時章走了進來,手裡還端着給她的早餐。
“你去哪兒了?”
時章将盤子重重地擱在了桌子上,冷冰冰道:“殺人了。”
簡從宛撇了下嘴,他怎麼還沒有氣消啊,昨天她都如此突破界限邀請他跟自己同榻而眠了,怎麼第二天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她不知道的是,昨夜睡在她旁邊的時章有多難熬。
她邀請一個男人上她的床,無異于是另一種意味的勾引。簡從宛雖然沒有什麼别的想法,可正血氣方剛的時章卻做不到心無外物。
整整一夜,他感受從簡從宛口鼻中呼出的香甜氣息,還聽着她不時翻身時發出的嘤咛。……
深夜的寂靜無限放大了時章的感官,一切微小而又尋常的動作都變得那麼奇怪。
當對方的手無意識搭上他的腰側時,某一處更是硬得發疼。
時章選擇逃離這個折磨,坐到了正對着簡從宛床榻的圓凳上。
可即便如此,心裡想要她的聲音依舊在無止息地叫嚣。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不尋常的窸窣聲響起,衣擺落到地上,許久過後,是一聲滿足的悶哼。
衣服再次回到它該回的位置,直到天明,時章都蜷在之前阿南睡的那張窄小的貴妃椅上。
待到第二天天一亮,他便走出了廂房門。
客棧乃至其所在的一整條街都恢複了晏準來之前時的模樣。小二狐疑地盯着從樓梯上走下來的男人,覺得其有些面生。
“麻煩煮一碗馄饨。”時章對着店小二說。
“請問您是哪個房間的客人?小的吩咐後廚給您送過去。”
“地字二号。”
店小二撓了撓腦袋,地字二号不是隻有一個女子和一個小孩兒住嗎,這個男子是什麼時候來的?
雖帶有懷疑,他還是去吩咐後廚做了。
很快,馄饨便出了鍋,交由時章親自拿進了房間。
見到簡從宛人畜無害的模樣,他又想起她昨夜将自己給害慘,于是放碗的力道便重了些。
簡從宛起床,動作極快地洗漱完,坐在時章旁邊吃起了早餐。
吃着吃着,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鼻子不自覺地靠近是靠近時章,在他衣間嗅了嗅,又四處努着鼻子
時章的脖子一僵,有些不自在地問道:“怎麼了?”
“我怎麼感覺,這地方……有股說不上來的腥味。”
這讓時章回憶起了昨夜自己的舉動,猛地站起來,逃也似地離開屋中。
他不敢去看,簡從宛如今坐的地方,正是昨夜,他的自-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