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幼掙脫開,質問道:“你就沒想過我願不願意?”
問完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問,他明明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可他還是選擇這麼做……
且不說她公主的身份是真是假,就算她真的是皇帝的女兒,六歲以前的事她沒有一絲記憶,她在江湖中長大,自由慣了。
宮中錦衣玉食的生活是很好,可不是阿幼想要的,她不要任人擺布,受人拘束,就像沒有自由,被關在牢籠裡任人觀賞的鳥獸,隻能等待主人的投喂。
“阿幼,不管怎樣,我隻要你活着,平安的活着。”
這一刻他害怕極了,怕她遲早有一天會離自己而去,沈昭顧不得其他,擡手将她圈進懷裡,他抱的很緊,緊到阿幼險些無法呼吸。
阿幼埋頭在他頸窩,仔細嗅了嗅他身上氣息,像被下了咒,忍不住沉迷。
算了,事情已然如此,阿幼不想再因為已經發生的事兒與他争執,再過兩日她就要入宮了,能與他相處的時間隻會越來越少。
擡手環在他腰間,阿幼道:“我們多久沒見?”
沈昭吻在她鬓角,回答道:“有半月了……”
“我好想你。”
沈昭原本在極力克制,阿幼一句話便将他緊繃的弦撥斷。
他俯身将阿幼打橫抱起,繞過屏風往榻邊走去。
“沈昭?”
“什麼也不做,隻想好好看看你,等你入宮後,再見面就沒那麼容易了……”
“如果我想偷偷溜出來,應該不難。”
“不,太冒險了,我想法子去見你。”
他頓了頓,繼續道:“宮中情況,你不了解,我說與你聽。”
“而今皇後程氏就是程良仁的姑母,其育下一子一女,即三皇子和平林公主,而你的親兄長便是如今的東宮太子,太子性情敦厚溫和,不難相處,不過程氏觊觎太子之位已久,不可不防……”
阿幼點頭,似懂非懂道:“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宮中争鬥她不大懂,但無非都是為了利益,“就好比兩兄弟争奪家産,為了利益反目成仇,一個理……”
“你要明白,家産可以分配,但儲君之位隻有一個,為了這個位置,勾心鬥角,算計陷害是必然,哪怕這本與你沒有任何關系。入了宮,誰也不要信,就算是太子,你的親兄長,為了自己的利益,未必不會出賣你。”
“那可以信你嗎?”
這個問題沈昭不知該如何回答,便道:“現在你信我嗎?”
見阿幼點頭,沈昭便接着道:“如果有一天,你用這個問題來問自己,那就不要再相信我。”
……
古道上,一輛馬車緩慢地行駛。
紋蓮掀開車簾,道:“小姐,咱們也趕了一天的路,前方有家客棧,要不停下歇歇?”
此處荒郊野嶺,來往者不多,能有家客棧實屬不易,再往前怕是得行很久才能尋到住宿處。
“好。”
崔喜容看了眼車上躺着的人,依舊昏迷不醒。
是陳澤将他從河中救起,背了回來。
他僥幸活了下來,身上的外傷還沒好,毒症又發作。
請了大夫為他診治,卻也隻能吊着一口氣,暫緩毒發。
紋蓮擦了擦他額頭上的虛汗,抱怨道:“非親非故,真不明白小姐為什麼救他,他先前那般冒犯,小姐倒是不計前嫌,還不遠千裡帶他回東都……”
婺水的大夫救不了他,陸煥又不知行蹤,所以崔喜容便想着帶他回東都,或許能請禦醫幫忙診治。
再者陳澤一定要跟着他,有陳澤在,她們這一路行的很安穩。
“好了,左右我們也是要回東都的,順路帶上他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當是積德行善。”
紋蓮嘴硬心軟,嘴上抱怨着,可這一路也将他照顧的很好。
馬車在客棧門前緩緩停下,小二見來了貴客,急忙迎了出來。
“呦!貴客們是打尖還是住店?”
見到陳澤從車上跳下來,地面都跟着震動,小二吓傻眼,“好大的個頭……”
紋蓮道:“我們趕路至此,在此住上一宿,勞煩騰出三間客房。”
小二一估摸,為難道:“今兒客人多,三間怕是騰不出來,兩間倒是有的。”
下車的崔喜容恰巧聽到,便說:“兩間也可,車内有病人,勞煩搭把手。”
“好嘞!”
小二上前幫忙,還沒插上手,陳澤便單手将谷乘風扛了出來,這對他來說根本費不了什麼力氣。
他個頭太大,又帶着一種壓迫感,小二不自覺的心虛害怕,便自己退到一旁。
安頓好谷乘風後,陳澤将馬車引到後院馬棚,趕了這麼久的路,馬兒連口水也沒喝上。
剛進客棧,崔喜容察覺出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她回看過去,卻發現對方戴着鬥笠,鬥笠壓的很低,看不清對方面容。
興許是自己太多疑了,她這樣想着。
紋蓮讓掌櫃備些飯食,她們這一路上帶的幹糧不多,到現在已經餓了很久。
“小姐,咱們先去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