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喜容回神,她蓦然發現,這客棧的客人的确不少,南來北往的,單是樓下大堂上打尖的都不在少數。
上樓時,忽然聽人說起東都之事。
“聽聞皇帝找回了遺落民間的公主……”
“對對對,是叫什麼平英公主。”
“誰能想到都十多年了還能找回來?”
有人道:“荻國的小王子也已成年,若按慣例,再有半年就該來我朝觐見皇帝,到時免不了要和親。”
他壓低聲音,繼續道:“你們說,到時皇帝會不會讓這個平英公主去和親?”
另一人道:“不好說,如今幾位公主裡,未嫁适齡的除了剛剛歸朝的平英公主,還有平林公主,沒準是平林公主呢……”
“那還真不一定,平林公主自幼在皇帝身邊,皇帝能舍得?”
崔喜容聽得入神,直到紋蓮第三次喚她,她才回神。
平英公主自幼在皇帝身邊長大,深得皇帝寵愛,侍寵生嬌,宮中無人敢招惹,若是她有心為難,怕是這位新入宮的平英公主要吃些苦頭了……
白日裡,客棧喧嚣,一到了晚上,仿佛客人們一下子全消失了一般,十分靜谧。
崔喜容用了飯,又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谷乘風,他仍舊是那副樣子,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迹象。
連日趕路實在太辛苦,因此崔喜容和紋蓮早早地歇下了。
半夜,似是聽到什麼動靜,陳澤被驚醒,見窗外有人影,便起身追了出去。
“這大個兒果然沒中招,一看就不好對付。”
角落裡,兩人直勾勾地盯着此處,另一人道:“好在腦子不靈光,把他引遠些,免得誤了事。”
“放心吧,引他出二裡地,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
見掌櫃去推門,小二跟在他身後,小聲道:“掌櫃的,您吃肉,也别忘了給小的們一口湯喝。”
“好,那小丫鬟就給你處置。”
小二尚未沒來得及高興,房門被推開的同時,凳子也砸了下來,正中二人後腦。
隻是力氣小了些,砸暈了小二,卻并未将掌櫃砸暈。
掌櫃一把掐住崔喜容的脖頸,很快她白皙的脖頸上浮現出紅印。
紋蓮驚呼,“小姐!”她不管不顧的沖上前,“快放開我家小姐!”
他一腳踹在紋蓮身上,紋蓮額頭撞在門邊,額角滲出血來。
見桌上的飯菜分毫未動,他問道:“還挺聰明,你們是如何看出飯菜裡下了藥?”
他下的軟骨散無色無味,吃不出看不出嗅不出,還真不曉得這兩個柔弱的女子怎能發現飯菜裡被下了藥。
其實她們并沒發現飯菜中被下了毒,是有人提醒,那時小二剛剛離開,忽而外面又響起敲門聲。
當紋蓮打開門時,卻發現外面空無一人,隻有一個信箋,上面說飯菜中被人做了手腳,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因此紋蓮和崔喜容并未食用這飯菜。
方才陳澤出門時,她們便被驚醒,提前做了埋伏,沒想到還是失了手。
崔喜容艱難地開口道:“錢财銀兩都給你,放我們離開……”
面前人笑了笑,顯然對這個條件并不滿意,“錢我要,美人我也要。”
他猛地将崔喜容抗上肩,粗魯地丢在榻上。
紋蓮忍痛爬起來,緊緊抱住他的後腿。
“小姐,小姐快跑!”
“啊!”紋蓮的手指被他狠狠踩在腳下,他用力碾了碾,痛的紋蓮語不成聲。
聽着紋蓮痛苦的聲音,崔喜容顧不得自己的處境,連聲道:“放開她!”
崔喜容掙脫開他的束縛,剛起身又被他扯着衣袖按回榻上。
輕薄的衣袖被他撕裂,裂出一條口子,露出裡衣來。
“小姐!”
與紋蓮凄厲的喊聲一同傳來的是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
血液噴濺在她臉上,面前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指尖刃劃過他的脖頸,最終卡在了木闆上。
黑暗中,崔喜容擡眸看清了,丢出指尖刃的是谷乘風。
谷乘風毒發之際,并沒有什麼力氣,丢出這指尖刃後,他便跪倒在地,吐出一口烏黑的血來。
崔喜容顧不得害怕,她推開死人,急忙将紋蓮扶起來。
“還好嗎?”
紋蓮擦了淚珠,略帶着哭腔,搖頭道:“我沒事,隻是苦了小姐……”
紋蓮一隻手的手指已經紅腫起來,額頭還在流血,情況不算好。
崔喜容點了燈,才發現谷乘風早已昏倒在門口,怎麼也叫不醒。
探了探他的脈息,好在他命大,還活着。
這一晚上實在驚心動魄,倘若他再來遲一刻,崔喜容不敢想象會發生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