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一直昏迷不醒,阿幼沒有心思管旁的事,便命衙役将鬼魈和谷乘風關進了牢房。
好巧不巧,谷乘風被關的這間牢房,恰好就在崔喜容所在的那間牢房對面。
因着崔喜容與那些鄉鄰并非犯人,被關在此處也是為護她們性命的無奈之舉,沈昭多有照撫,允其家人送衣送食,所以雖在牢中,卻并不難過。
後來雖然危機解除了,但緊接着阿幼重傷回來,無瑕顧及别的,因而他們便被暫時忘在了牢房中……
今日,紋蓮正從家中将換洗的衣物和吃食送來,見到對面牢房竟也關着人,而且還是男子,此刻正在明目張膽地看崔喜容,容他這般看,如何洗漱更衣。
紋蓮便對牢頭道:“男女有别,怎麼能将他們關在這裡呢?就這般正杵在那兒看着我家小姐,傳出去要毀了我家小姐的清譽。”
崔喜容拉了把紋蓮,示意她住口,又對牢頭說:“無妨的,我現在不是什麼千金小姐,隻是一個蒙冤受屈的百姓,沒有這麼多繁文缛節。”
牢頭知曉這主仆二人不好得罪,細細想來,将谷乘風他們關在此處的确不妥,于是作勢開門,欲引谷乘風和鬼魈他們到别處再行關押。
誰知門開了,谷乘風卻不配合,怎麼說都不肯出門。
憑什麼她們讓他換一間牢房,他就得換?
他無父無母,自小浪迹江湖,一身痞氣,向來浪蕩,鬼魈又是個癡傻大個兒,跟他一起被關在牢中甚是無聊。
現下覺得眼前這兩個看着嬌嬌弱弱,卻想仗勢欺人的小娘子十分有趣,便想逗弄逗弄她們。
他幹脆在一旁的草垛上嚣張地坐下,肆意打量着崔喜容,這架勢壓根沒打算出去。
紋蓮惱了,她站起身擋在崔喜容面前,“看什麼看!誰允許你這樣看我家小姐的……”
谷乘風呸地一聲把嘴裡叼着的草梗吐在地上,說:“小娘子長這麼好看不就是讓人看的?難不成還要藏着掖着?”
紋蓮指着他,說:“你們趕緊閉上眼轉過身去,我家小姐再好看,也不是你們能看的。”
谷乘風哼笑道:“不讓我們看,是要讓你家小姐的情郎哥哥看呀?”
紋蓮被他的話氣的臉頰通紅,正欲跟他理論,卻被崔喜容攔住,“紋蓮,算了,一個小孩子,不必跟他計較。”
她神色淡然,顯然是沒把谷乘風的話放在心上。
谷乘風雖然不到十五歲,但他卻最讨厭别人說他是小孩子,一時間起了勝負心,言語中帶着戲谑。
他吹了聲悅耳婉轉的哨子,吸引崔喜容的主意,問道:“小娘子叫什麼?年芳幾何?婚配否?”
紋蓮罵道:“臭小子,再敢調戲我家小姐,我一定叫你好看!”
他不理紋蓮,反而對端莊平和的崔喜容更感興趣,“喂,小娘子,你犯了什麼事被關進這裡?要不你求求小爺,等小爺我出去了順帶也救你出去。”
若不是隔着牢門,紋蓮已經沖過去教訓他了。
崔喜容笑了笑,說:“多謝小公子好意,不敢勞煩。”
小公子?
從小到大,還從未有人這般稱呼過他。
谷乘風打了個寒戰,隻覺得這個稱呼該是一股子文人的酸臭味兒,不過這個小娘子的聲音嬌嬌柔柔,從她嘴裡說出,竟出人意料的好聽。
他有點喜歡這個稱呼了。
紋蓮有些不滿,“小姐,這臭小子擺明調戲您,您幹嘛同他這麼客氣?”
崔喜容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種時候,還是不要給沈大人添亂了……”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響動。
沈昭那邊無恙,阿幼便隻身一人到了牢房。
“阿幼……”
崔喜容起身來到牢門邊,高興道:“前幾日聽說你身受重傷,正打算求沈大人通融,去看望你,沒想到你便來了。傷可好些了?”
阿幼點了點頭,她的傷倒無礙,現在傷重的是沈昭。
見谷乘風和鬼魈被關在崔喜容對面,阿幼也覺得有些不妥,便問牢頭,“怎麼關在這兒?”
牢頭回答說:“先前關進來的百姓和襲擊縣令府衙存活下來的刺客,都被關在牢房中,已是人滿為患,實在沒有什麼空閑牢房。”
谷乘風說:“師姐,我覺得關在這兒挺好。”
阿幼才不管他好不好,她對崔喜容說:“崔小姐,我讓人給你另外安排住處,不必繼續關在這裡。”
崔喜容卻拒絕道:“還是不了,我帶來的那些鄉鄰還關在這裡,我答應與他們共進退,怎可獨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