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瞧瞧這支钗呢?”
紋蓮輕聲說道,她雙手輕輕捧起一支钗環,遞到崔喜容的面前
崔喜容緩緩擡起眼眸,輕輕拈起那支钗環仔細打量着。
少頃,她輕輕歎了口氣,嘴角微微下撇,搖了搖頭,将钗環放下,語氣中帶着一絲惆怅:“這钗環不好,瞧着太過俗氣了。江大人那般清雅之人,定然是不會喜歡這等俗物的。”
紋蓮聽聞小姐之言,忙不疊地點了點頭。她轉身走向那雕花檀木盒子,打開盒蓋,目光在一堆首飾中搜尋着。
片刻之後,她從中取出一隻玉簪,眼中帶着幾分期待:“小姐,這支玉簪瞧着甚是素雅,與小姐今日這身衣服搭配起來,應是極為相配的。”
崔喜容聞言,目光移向那隻玉簪。她微微歪着頭,末了還是搖頭道:“這支玉簪雖是素雅,可終究還是太素了些,不好……”
紋蓮看着崔喜容,心中不禁犯了難。她可是冒着被崔廉發現的風險,偷偷潛回崔府,将崔喜容卧房裡的首飾一股腦兒全拿了來。若是這些首飾都不能入小姐的眼,那可真真兒是沒法子了。
崔喜容忽然站起身來,她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似是想明白了什麼,說道:“他心有我時,我披粗麻亦悅,他心無我間,我盛妝難入眸。無需刻意着裝打扮,便這樣去吧……”
……
江府門外,那看門的小厮正百無聊賴地倚着門柱,目光散漫地掃視着門前的街道。
忽而,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在門前停下,自車上下來一對主仆,皆是年輕貌美的女子。
看門的小厮見竟有個女子找上門來,不曉得自家大人這是在外面惹了什麼風流債……
雖不知對方來路,可那小厮不敢怠慢,趕忙整了整衣衫,站直了身子。
待那女子走近,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眼睛卻不敢擡,隻看着地面,如實回道:“小姐,小的冒昧,我家大人現下正在張丞相的府邸之中。”
“張丞相?”
崔喜容微微擡起眼眸,輕啟朱唇,重複着這三個字。她向來不涉足官場是非,因而與崔廉相交的官員她也并未認得幾人,可這個張丞相,她卻也是認得的。
那張丞相,單名一個宗字,表字君太。此人在朝中官至右丞相,那可是位高權重之人,朝政大權皆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真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他也是江悸的老師。
張丞相家中是有幾個待字閨中的小姐,崔喜容與之相熟的便隻有那張三小姐——張婧。
因年紀相仿,她們倒是時常一處玩耍,先前還一同出遊過。
……
崔喜容原想着,他到張宗府邸要麼是為了朝堂之事,要麼便是去探望他,雖有幾分疑惑,卻也覺得合情合理。
誰料那守門的小厮卻好似個多嘴的八哥,偏要多生事端。
小厮眼睛滴溜溜一轉,瞧着崔喜容,嘴角帶着一抹八卦的笑意,說道:“如今我家大人與張家小姐的婚事就在眼前了,大人此番前去,想來定是去商議婚禮的一應事務……”
聽得此言,崔喜容恰似被一道驚雷擊中,她頓時大驚失色……
紋蓮為了自家小姐,一時間也顧不上什麼禮數了,一個箭步沖到小厮跟前,伸出手去,緊緊揪住那小厮的衣領,急切地問道:“什麼婚事?你可莫要胡言亂語!”
那小厮被紋蓮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身子微微顫抖着,卻還是結結巴巴地回道:“自然是和張家三小姐的婚事……”
“什麼時候的事,先前怎地不曾聽說?”
小厮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趕忙解釋道:“也是最近才定下的。我家大人與張三小姐那可是兩情相悅呢,前些日子,大人還特地攜禮上門……”
小厮話尚未說完,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看向崔喜容身後,那眼神中滿是驚恐,仿若看見了什麼極為駭人的事情,刹那間,他便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悠悠傳來:“不知沈少夫人來找江某所為何事?”
崔喜容聽到這聲音,心中猛地一緊。她緩緩地回過頭去,隻見不遠處,江悸正身姿挺拔地直直站着。他面上帶着那一貫的微笑,看起來恭敬有禮,那模樣就如往昔每次見到她時一般,沒有絲毫不同。
可崔喜容卻覺得,那笑容此刻看起來竟是如此刺眼,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一陣鈍痛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