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看着阿幼一時間愣了神,待她擡頭看過來時,沈昭像是被燙到一般,急忙慌亂地移開視線,故作鎮定地擡步走過去,在慕容芷身旁緩緩坐下。
沈霖見兒子終于來了,皺了皺眉頭,忍不住數落起來:“你呀,整日隻知忙着公務,卻不知抽出些時間好好陪陪喜容,你們可是新婚呐,這般聚少離多的,日後可怎麼是好”
沈昭垂首,恭敬地應道:“孩兒知錯了,日後定然會改正的。”
慕容芷嗔怪地瞪了沈霖一眼,打圓場道:“喜容入府這麼多日,好不容易有機會一家人好好坐下吃頓飯,你莫要說些喪氣話掃興……”
阿幼溫笑着對沈霖道:“夫君的公務重要,兒媳這裡不妨事。”
慕容芷聽聞,心中甚是欣慰,伸手拉起阿幼的手,眼中滿是喜愛,欣慰地說道:“難得喜容這般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用膳畢,慕容芷和沈霖離了席。
阿幼與沈昭一道,朝着卧房的方向行去。一路上,兩人皆是默默無言,唯有腳步輕踏地面的聲響,在寂靜的回廊間回蕩。
眼看快到卧房了,阿幼終是先打破了這沉默,她一改方才的柔弱姿态,語氣堅毅而清澈地問道:“沈大人,案子已經了結,先前的約定可還作數?”
沈昭卻仿若不解地問道:“什麼約定?”
阿幼聽聞,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她心中自是明白,這沈昭定是知曉自己所問何事,卻故意這般裝傻充愣。
可她并未氣惱,隻是深吸了一口氣,耐着性子解釋道:“大人莫不是貴人多忘事?大人之前可是說好了的,我若幫大人查出那罪證,大人便會放我離開。怎的,如今大人這是要反悔了不成?”
沈昭微微低下頭,目光落在阿幼身上,薄唇輕啟,緩緩說道:“放你離開倒也不是不可,隻是,你得先告知于我,你究竟是為何入得侯府?”
阿幼雙手叉着腰,有些郁悶地看着他,暗罵道:“還真是個榆木腦袋……”
阿幼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若要離開,自是随時都能走得,哪裡輪得到沈昭點頭答應。隻是當下,她尚有一事未了,這才暫且留了下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阿幼将心中所疑之事翻來覆去想了無數遍。她細細琢磨,實在是尋不出沈昭奔赴嶺南,抑或是差人前往嶺南謀害陳铎的因由和證據。
如此這般,她心中大緻認定沈昭應當并非那殺害陳铎之人。即便他與此事有些許牽連,此時告知于他,料想也無甚大礙。
這般想着,阿幼便從懷中取出一塊麒麟紋的玉佩,遞到沈昭面前,讓他瞧看。
“想必大人這裡也有一塊這般模樣的玉佩,不知現下在何處?”
沈昭伸手接過那玉佩,拿在手中反複查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道:“這玉佩瞧着與陛下賜給我爹的麒麟紋玉佩極為相似……”
阿幼輕輕點頭,耐心解釋道:“應當是一模一樣的。那賜給侯爺的玉佩,如今在何處?”
沈昭抿了抿嘴,眼神開始變得飄忽不定,似是被什麼事情困擾着,滿是煩惱的模樣。
他緩緩說道:“前些時日,我不小心将那玉佩摔碎了。因着這是陛下禦賜之物,便趕忙送去了玉匠那裡。本是打算待玉匠将其修複完好之後,再向陛下請罪……隻是,你手中怎會有這玉佩?”
“我爹死時手中便緊緊握着這枚玉佩,想必這枚玉佩的主人便是殺害我爹的兇手……沈大人,勞煩你帶我去看一眼那摔碎了的玉佩,待我确認之後,我便即刻離開……”
沈昭似是不大情願,他微微側過身去,冷冷地說道:“此事改日再說吧,那玉匠住的遠,如今案子剛剛了結,這幾日怕是抽不出空閑來。”
言罷,他雙手背在身後,不再看阿幼,提步便往房中走去。
阿幼心中急切,腳步匆匆地跟在沈昭身後,嘴裡不住地說道:“大人若是不便,便告知于我那玉匠住在何處,我自己前去尋找便是……”
她追的急,未曾料到沈昭會突然停住腳步。阿幼收勢不及,整個人直直地朝着沈昭的脊背撞了過去。
沈昭的脊背如同堅實的磐石,這一撞之下,阿幼隻覺得鼻子一陣劇痛,酸意瞬間湧上鼻頭。
“嘶——”阿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趕忙用雙手捂住鼻子,腳步踉跄地往後退了幾步。
鼻子太過酸痛,眼眶也被這疼痛牽連,不受控制地泛起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轉身見她這般模樣,沈昭急忙握着她的手腕,移開她捂着鼻子的雙手,一邊查看情況,一邊擔憂地問道:“你怎麼樣?可有傷到哪裡?”
阿幼輕輕搖了搖頭,她的心裡滿是失落,不想再與沈昭多做糾纏,便輕輕掙脫了他的手,低聲說道:“算了,我便等大人幾日便是……”
她看了看屋内的床榻,卧房中隻有一張床,眼下這種情形,不宜同住,于是便道:“今晚我去廂房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