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呢?”林安燃問,“女廁的字誰寫的。”
“不知道。”陳佳碩不屑一笑,“讨厭你的人那麼多,也不是一定要跟我合謀才行的。”
陳佳碩起了頭,後面有人跟着渾水摸魚也不是沒可能。
林安燃想着靜靜站了很久,然後揚着臉,聲音冷得結了霜說:“你走吧,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學校的,你等着領處分通知。”
願賭服輸。
陳佳碩沒什麼好再繼續抵抗的,起身前他又看了眼一旁站着的顧栩冬,接而笑了笑踉跄着站起來慢慢離開。
或許,陳佳碩想,如果沒有顧栩冬,他也不是一定會輸。
他把這件事情的結果歸于自己是輸給了顧栩冬,而不是林安燃。這最後一點的自我欺騙是他僅剩不多的心理支撐與安慰。
早上留在巷子裡的陽光很短暫。
陳佳碩離開以後,太陽換了方向,巷子也跟着又一次陷入陰冷昏暗。
林安燃一直對着剛才陳佳碩在的那面牆呆呆立着不動。過了很久,顧栩冬才沒忍住輕聲開口問:“你還好嗎?”
林安燃吸了口氣,轉過頭臉上擠着個難看的笑問他:“我真的有那麼讨人厭嗎?”
讨厭到像陳佳碩說的那樣,讨厭到學校裡那麼多人即便不認識她也依舊讨厭她……
她沒想要刻意去讨誰的喜歡,但也想不通為什麼一旦她不再主動去讨好,就要被人這樣惡意中傷。
“為什麼?”林安燃恍惚地問。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她要經曆這些。
林安燃又一次覺得自己被無數雙手攀扯着拖向海底,難過的喘不過氣。
“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公平。”顧栩冬沒有因為她的難過而溫柔分毫,甚至更冷靜清醒說道:“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你要是覺得委屈難過,就自己去給自己掙一份公平。”
除了你自己,沒有人會無條件偏袒着站在你這一邊。
這個道理,顧栩冬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
“想哭的話就現在哭吧。”顧栩冬喉結上下動了動說,“我不看你。”
林安燃看向他的目光比以往少了攻擊性,反而意外多了流轉的無助和脆弱。
顧栩冬能看得出來她在忍着眼淚苦笑,于是主動别過頭去不看她。
“謝謝你,顧栩冬。”林安燃抿着嘴,眼睛水汪汪像一瞬間完全綻放開的花朵一樣,由着眼淚和笑意混在一起失控滑落。
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好像每次她的眼淚都會被他撞到,她也習慣了他裝沒看見,無動于衷。
明明兩個人都能清楚看到彼此身上背負着的傷痕,卻又都默契地轉過頭,避而不提。
也許,因為他們都太明白這樣多年沉澱下來的委屈和悲傷,不是誰三言兩語就能安慰到的。
“走吧。”林安燃擦幹眼淚,朝着顧栩冬笑笑。
顧栩冬“嗯”了一聲擡手整理滑下來的書包帶,林安燃這才發現他手背上有傷,很長一道,破了皮,還挂着血迹。
應該是剛才那一拳下去被陳佳碩的眼鏡劃到了。
“沒事。”顧栩冬察覺到林安燃的異樣才跟着看到自己手上的傷,“你不提醒都沒感覺。”
這些年,顧栩冬一個人生活沒少受傷,不算前幾年經常跟人打架,就是這幾年打工賺錢也少不了磕磕碰碰,這點傷口确實算不上什麼。
顧栩冬沒在意,背好書包便往前走。
隻不過沒走兩步,手腕便傳來一陣涼意,接着很快變得溫熱。
林安燃緊緊握着他的手。事發突然,顧栩冬直接愣在了原地。
見他不動,林安燃這才翻開書包從裡面找了碘伏棒和創可貼出來。
“你随身帶這個?”
“嗯。”
小時候林安燃肚子疼,學校老師給溫玲玲打了電話後讓她再堅持一下,結果安燃一直等到疼得直不起腰倒在地上,溫玲玲也沒有來。
後來,林安燃的書包裡就常年裝着一個小收納包放着各種應急藥。
她怕哪天自己病了,沒有人救自己。
林安燃回憶着又一次抓起顧栩冬的手擡到自己身前。女生低着頭,呼吸聲和她手上動作一樣很輕,像滿縣冬天落下的初雪,落在人身上冰冰涼涼,卻又奇怪的滾燙。
顧栩冬低頭看她小心又仔細幫自己處理好傷口,猙獰的血痕被印着可愛小狗頭的創可貼護上後确實也沒剛才那樣一陣刺痛了。
“挺好。”顧栩冬晃晃手,嘴角不經意閃過一抹真誠的笑。
“不像你。”顧栩冬說,“這小狗看起來可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