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驚了,場面一時變得混亂,在被衙役制服前,姐姐把匕首橫在脖子上,看着他說道:“弟弟,好好活下去。”
一股鮮血噴湧而出,匕首墜地發出一聲脆響,姐姐緩緩倒在血泊中,嘴角還帶着若有若無的微笑。
他想,或許是姐姐親手殺了兩個禽獸,以一換二……賺了,所以才微笑吧!
姐姐,地獄太冷,那麼剩下欺負你的惡霸,還有那個狗官,日後就有我親手為你殉上。
這是年僅十五歲的少年許下的誓言,此時他還不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徹底摧毀了他的所有。
姐姐的死成了家裡的一個忌諱,亦成了街坊鄰裡的茶後談資,女人們恨姐姐勾引自家男人,男人們則趁機造謠與姐姐如何風流,反正人死不能說話,身後之事随便由人歪曲。
他們全家人遭到了全城百姓的敵視與詛咒,很多時候連大門都不敢出,每日清晨,家門口總會有一些糞便、死老鼠一類的惡心東西出現。
昆侖城實在無法再待了,全家商議過後,決定變賣田宅前去長安。
離開之前,他想念姐姐,便半夜提着燈籠去墳地告别。沒想到他前腳離開,後腳惡霸就來複仇,他們将大門緊鎖,窗戶釘死,再潑上火油,将人困在茅草屋裡活活燒死。
待他趕到時,由于起風大火燒的正旺,根本進不去。他隻能無助地跪在地上,捏緊拳頭,呆呆看着家人一點點被燒死。
第二日,官府貼出告示,大火乃是油燈不小心點燃了床帏,意外引發。
他冷笑不語,穿梭在街上,耳邊時不時飄過百姓的議論聲,總結下來就是——活該!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還是決定離開昆侖,前往長安,沒想到剛走出城門不久,就被惡霸攔截。
在即将死于屠刀之下時,一名臉上有駭人疤痕的男人救了他,從此世上少了一個懵懂少年,多了一個侍奉聖主的仆人。
“聖主,從今天開始,我将不娶妻不生子,不貪财不求貴。恪盡職守,臻于至善。将生命與榮耀全部貢獻與主,解放束縛,傳播自由,拯救衆生。今日立誓,誓在人在,誓亡人亡。”
——立誓人楊大勇
“楊大勇,是聖主救了你,現在該你為主盡忠了。”
他拔出腰間的竹笛,舉到唇邊,一曲悠揚的樂聲流瀉而出,缭繞在衙門前。
在樂曲的催動下,百姓眉間赫然出現一朵黑蓮花,同時他們的瞳仁逐漸變得赤紅,牙齒和指甲也詭異地長了許多。
楊大勇繼續吹奏,不過這時他手指一轉,改了調子,笛聲明顯變得更激蕩、更陰森詭谲。
變化僅在瞬間,百姓突然發起攻擊,睜開猩紅的眸子,張牙舞爪撲向拿戟的士兵。他們亮出鋒利的牙口,對準士兵脖子瘋狂撕咬,許多人尚來不及反應,便被撲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喊叫,渾身上下血肉橫飛、血流如注。
“妖術……這是妖術!”
大聲的喊叫聲震醒了懵逼的軍官,他意識到這些百姓在笛聲的控制下,已經發生異變,成為了隻會攻擊人的怪物。
“殺了他們,殺光百姓!”
他迅速下達命令,沖進人群中。
然而已經晚了,那些被咬躺在地上的士兵開始陸續起身,他們抽搐着嘴角,眸子亦變得赤紅,向昔日同袍發動攻擊。
異變之人越來越多,軍官自知敵不過,于是緊急指揮兵卒撤往衙内,他讓人将朱門死死堵住,自己拼命奔向衙門内部。
他剛跑沒多遠,身後便傳來朱門劇烈的轟塌聲,塵土灰揚,大批大批異變的人如潮水般湧了進來。
衙門,即将淪陷——
“快跑、快跑啊~”
“救命……”
逃跑的、撕咬的、叫喊的都亂轟轟的擠在一起,異變之人張着血牙逮人就咬,人//肉被撕的亂零零的,鮮血流了滿地,昔日莊重嚴肅的衙門已變成死亡的地獄。
楊大勇拽着步子邁進來,他面無表情,既無大仇得報的爽感,也無操縱他人死生的快感。他隻是靜靜看着沸騰的人群,仿佛看一群螞蟻在腳邊亂爬,沒有一絲動容與憐憫。
螞蟻和人類有着天壤之别,螞蟻低微,人類高貴,所以任何人都可以随時随地踩死一個螞蟻,不用受到良心譴責,不用被人道德審判,不用接受法律制裁。
可是此刻在他眼裡,人和螞蟻似乎沒什麼不同。
他繼續向裡走進,看到了一名臉色方正、眼睛狹窄的男人正捆着一個人過來。
他眯了眯,将竹笛别在腰間,順勢坐到一個凳子上,靜靜等待那人的投名狀。
被捆的人是郭城主,邀功的人是他的副将,至于先前在衙門前的高大軍官,他漫不經心瞥了一眼,正看到他被幾個異變士兵啃咬,馬上他就是異變大軍的一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