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師,您好,這邊再跟你确認一下周五講座的時間。”手機裡傳來一個年輕的女聲,“咱們是下午一點半正式開始哈,您的内容一共是三個小時,到四點半左右結束,後面會有半小時左右的Q&A。您這邊可以确認沒有問題嗎?”
“可以。”青年坐在咖啡廳最裡面靠窗的位置,一手拿着手機正在接聽,一手正優雅地攪拌着桌上的咖啡,“請問可以幫我在禮堂附近留一個停車位嗎?”
“沒問題的,老師。我早就跟保安打過招呼了,您到時候就停在校園一号停車場的A03号位置。”女生繼續說道,“那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先不打擾您啦。”
“好的,謝謝。”黎林可禮貌地和對方道别,然後主動挂斷了電話。
深秋的S市已經很涼爽,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高領毛衣,外搭一件卡其色的長款風衣,體感溫度剛剛好。天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布滿烏雲,估計半小時之内就會下雨。黎林可将最後一點溫咖啡飲到剩一個底,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離開。
距離自己從洛比斯星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
剛回到自己家裡的時候,他點開系統界面查看了一下,發現自己的積分欄又多了好長的一串數字0;而道具欄裡面,躺着一條醜萌醜萌的小觸手,被系統标記為「不可言說的神明遺贈」。另外,不知道是因為他先前抽盲盒的運氣太好,用完了自己的幸運值;還是這次點兒比較背,反正盲盒裡隻抽出了一個綠色道具——「翡翠玉墜」,功效是:來自神明的祝福,賜你健康平安。說白了,就是一個被“開過光”的平安符。
他嘗試在系統中查看上一場直播的回放,卻發現全頻道都搜不到任何相關視頻。隻有論壇裡一條顯示被鎖的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但聯系版主還沒得到回複的時候,就發現那條帖子已經被下架了。後來,他花了三五天的時候泡在論壇裡,找到了一些當初看過那條帖子的人,才從中得知了03344号規則生物和那場直播的信息。
隻是所有人都好像刻意略過了林莎曾經提到過的紅棺,好像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一樣。
那口紅棺果然像林莎說的一樣,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但凡出現必有詭異。
搞清楚了這些之後,他就開始着手準備這周五的講座。作為北方大學的客座教授,他經常會應邀過去講學。而他本人也是一個知名的暢銷小說作家,作品的風格和「村上村樹」一樣浪漫又哲學。然而,他的學生經常向他提問的問題,不是哲學,不是寫作,而是——
“老師你有對象了嗎?”
黎林可站在講台上,遙遙看着那位“勇敢”站起來的女生,禮貌微笑。
全場在沉默了兩秒之後開始起哄,吵鬧聲經久不息,似乎是非要讓他說出個答案不可。
“通常我不會回答和專業無關的問題,但為了避免後續的麻煩,我想,”話筒裡傳來一聲無可奈何的氣音,“是時候下班回去陪我對象了。”
“那麼同學們,感謝你們今天的聆聽,周五快樂,下次再見。”
說完,他朝台下的學生們點頭示意,款款走下講台,留身後一陣惋惜的聲音。
青年走得很快,因為害怕會有同學尾随他過來。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而是經常發生。哪怕他無數次強調過希望他們不要過多介入自己的生活,仍然有不死心的女孩子們,甚至男孩子們想盡一切辦法和他來一場“偶遇”。也因此,他曾經想過要結束自己客座講師的身份,但他又實在很愛那種和别人分享自己對于哲學理解的過程,所以到目前為止,“辭職”這件事情都并沒有被提上日程。
而學校似乎也很理解他的困擾,但凡他來學校,都會特意給他安排一位保安,專門為他擋掉蜂擁而來的“熱心同學”。
“謝謝。”合上車窗前,他笑着對保安大叔說道。
大叔和他也算挺熟了,沒什麼多餘的話,見他已經安全上了車,便也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黎林可坐在車裡休息了一會兒,正準備啟動的時候,忽然聽到車後傳來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他這個位置靠近停車場的邊緣,後面就是一排灌木,那兩人顯然是故意避開了人群過來,躲着說一些什麼小秘密。
那聲音聽上去十分驚恐,有些尖細也有些顫抖:“你聽說了嗎?人工湖那裡……又死人了!就是我們寝室的秦燕燕!她怎麼死了啊!聽說昨天晚上就死了,今天下午才被發現的……”
“我怎麼知道啊。”另一個女孩強裝鎮定,“誰家好人大半夜跑人工湖去啊?”
“你可别說了!”最開始說話的A女孩有些急了,“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們的對話被他男朋友聽到了,所以……”
“所以什麼啊!?”B女孩也急了,“不就是她出軌了嗎,多大點事啊?不至于為了這點事殺人吧?”
“不至于嗎?”A女孩有些破音,“這種事情,網上不是有很多嗎?”
“那你也看看人家是誰啊?人封野是校草好嗎?家裡又那麼有錢,他怎麼可能因為女朋友出軌而殺人啊?又不是什麼窮酸舔狗……”B女生有些忿忿地嘟囔,“而且秦燕燕她也活該,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都談上封野了她還想勾搭人陸神,要不要臉啊!”
“你别說了!人都死了!”A女孩膽子比較小,邊說還邊時不時左右打量,“小心她晚上來寝室……”
“呸!你剛剛講座都聽狗肚子裡去了嗎?唯物主義!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怎麼會有鬼啊?”B女生雖然這麼說着,語氣也并不是那麼笃定,聽着有些外強中幹的意味。
“怎麼辦啊,剛剛警察還打電話給我,說晚點要過來,我怎麼說啊?”A女孩六神無主,“畢竟我們是同一個寝室的,她死了,我們是不是都有嫌疑啊?”
“你腦子有病吧?她的死跟我們有什麼關系啊?”B女生大聲說道,“那天晚上我們不是都在圖書館嗎?有監控還有那麼多同學可以作證,關我們什麼事啊?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那……那我們讨論她出軌,被封野聽到的事,要說嗎?”A女生唯唯諾諾,遲疑地看着B。
“你先等等,我有點事要去處理,回來再跟你說。”B狀似鎮定地安撫她,實際上眼珠子滴溜一轉已經想好了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