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看不到阿娘了。”男孩哭着說道。
程澄擡頭看了看天,轉頭解釋道:“你看不到她,是因為天太亮了,其實她還在那,在你看不到她的時候,她都會一直在那兒看着你。”
“真的嘛?”
“嗯。”
男孩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來。
“餓了?”她問道。
“嗯。”
“我去找些吃的來,等着。”程澄在放飯那領了份早飯,用一片金葉子多換了兩個馍馍。
兩人吃飯時,她再次詢問道:“你願不願意跟我離開?”
男孩低頭喝湯,猶豫片刻,用力點頭道:“嗯”。
“你叫什麼名字?”
“程實。”
她露出淡淡地笑,兩人算是半個本家了。
“今年多大了?”
“八歲。”
“我可以保證,今後盡最大的努力護你周全,但你也要向我保證一件事。”
程實不解地看着他。
“我們要跟他們待在一起。”她指着周圍那些東洋人道。
“為什麼?”
“因為我被他們抓起來了,要聽他們的話,否則就會被殺。”
經過這一夜,程實已經明白什麼是被殺,什麼是死,阿娘已經變成一顆星星,他不想阿兄也變成星星再醒不過來。
“所以,我要你保證,在他們那些人裡不論看到誰,絕不動手動腳,有任何反抗的行為。”
男孩想起那個殺害阿娘的人,瞬間怒氣飙升。
“尤其是他。”程澄說道,她清楚那是一副想起仇人的表情,“你雖小,但現在你必須弄清楚狀況。你隻是一個八歲的孩童,沒辦法、更沒能力對抗大人。你能做的也是最重要的事,就是清醒的活着。”
“阿兄……我明白了……”
“另外,還有件事,我不是阿兄,是阿姊。”
“阿姊是女子?”
“嗯。”
遠處傳來啟程的号角聲,程澄自知那位不是會等人的主,沒時間跟着安葬程實的母親。
“我們要走了。”
“去哪?”
“他們去哪,我們去哪。”
“那阿娘怎麼辦?”
“會有人安葬她的。”
昨夜那個東洋人幫手恰來傳話道:“姑娘,王召你過去,該啟程了。”
“我要帶上他。”她拉着程實說道。
“這……我……”
“知道你作不了主,我親自去與他說便是。”
幫手自打昨日見到她醫治人的手法,又看到王對她親近的行為,再不敢直呼其名,而是恭敬地道一句姑娘。
“走吧。”程澄牽起男孩的手,跟來人返回東洋軍中。
程實依依不舍,三步兩回頭地看向阿娘,緊握着阿姊的手,越走越遠,再看不到阿娘的身影時,他靜靜地低下頭,任淚水滴落到地上,卻是再也不回頭看了。
她理解他的悲傷,然無能為力。這種情形,任何言語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男人面對月洛提出帶一個孩子在身邊的無理要求,并未拒絕,爽快地賞了一匹馬給她,理由便是不能讓小兒拖慢行軍的速度。
得到這個結果,實乃程澄意料之外的驚喜,想來昨夜診病的表現他定是看在眼裡,尤其再不用跟他同乘一匹馬更是喜上加喜。
東洋軍帶着城内外所有金銀财寶、糧草車馬以及身強力壯的俘虜,緩緩啟程。
南都城王宮内,東方莫離收到沿海急報,立即傳令東西南三個海岸百支駐軍,各抽調四成兵力馳援禦敵,任命朱廣勝為主将,全權負責調遣所有馳援兵力,李威、盛安康為禆将從旁協助,務必将東洋人趕出海外。
李威便是之前那位年長的校尉,在消息抵達南都城之前,他率兵偷襲東洋人,全員戰死在東洋人刀下。
偷襲之前,他亦派了手下分頭尋求支援,但援兵遲遲未至,其它營的駐軍首領并非都像他與那位壯碩的軍候一樣。
東方子羽抵達王宮當日,南邊的戰報再次傳來,東洋軍所到之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金山城被破,人财物被擄。
兩人緊急傳召大臣商議。現在的傲天國危機四伏,前有狼後有虎,各個都想将他們囫囵吞下。
東方莫離已抽調二十萬兵力前去與東洋軍對抗,整個沿海線餘近三十萬駐軍。
如今為了迅速解決東洋人的入侵,衆人商議追加南海岸半數兵力追擊東洋人。以防墨月國趁機偷襲,東西兩海岸以及邊境守軍不動。
深夜,遣退議事大臣,兄弟兩人總算騰出時間說閑話。
“王兄,為何不贊同與墨月國聯手?”東方子羽問出他心中所惑。
“非我執意如此,而是墨星辰不會同意,他所圖甚大。這樣天大的機會擺在面前,隻要有一點希望,怕是都會全力進攻傲天,怎麼可能會聯手對敵。”東方莫離無奈地說道。
“姊姊說過,他與王兄一樣,都是善待百姓的好君王。”
“你是想勸我,将傲天拱手相讓?”
“怎麼可能?臣弟絕無此意。我想他是善待百姓的好人,即便是為百姓着想,也知戰亂隻會徒增傷亡,不如聯手,結友邦之誼,安内攘外。”
“除非像雲月沐那般主動獻國,否則他絕不會放過任何吞并傲天的機會。這事到此為止,聯手一事不必再提。倒是你,你與清兒一同離開,她怎麼沒跟你回來?該不是回了墨月?”
“姊姊……”
東方莫離見他遲遲不語的模樣,急道:“清兒怎麼了?快說。”
“姊姊為了救我受了重傷,我們逃到垣城後,她為了百姓,歸降了東洋人,被他們帶走了。”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你竟然……竟然讓她被抓走。”
“我……”東方子羽說不出一句話來,王兄說得對,他無從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