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院外就喊着,“貝貝和阿兄回來啦”。
這家女兒名喚貝貝,取意貝殼,這也是為什麼她很喜歡撿貝殼的原因之一。
縫補漁網的男主人,寵溺地看着自家女兒,問道:“跟阿兄玩得開心嗎?”
“開心,阿兄還抓到螃蟹了呢。”她從他手裡拿過桶,小心翼翼地提到阿耶面前,讓他瞧。
“貝貝喜歡螃蟹,明日阿耶出海,給你撈幾隻大的好不好?”
“不要,螃蟹夾手疼,阿耶不要抓。”
東方子羽無語地看着這鬼機靈的丫頭,搖搖頭,當時看到螃蟹可是一個勁兒地催着他快抓的。
他轉身去膳房找姊姊去了,看她弄什麼好吃的。
“阿兄,别走啊。”貝貝連忙喊道,邁着小腿跟在他屁後追了過去。
男主人笑着繼續手裡的活計。
“杜大兄,你瞧見我家海根兒沒有?”一位婦人來到他家院子詢問。
“海根兒沒瞧着啊!”男主人說道。
女主人見人來,從庖屋出來問道:“阿麗出啥事了?”
“我家海根兒,前幾日天不亮就出海打漁,他說想去遠點的地方能打着大魚,要兩三日能回來。可這都第四日了,始終沒見到影,剛才我去海邊看到我家的船,就跟你家的停在一塊,想過來問問,見沒見着我家海根兒。”
“晌午沒見到他的船啊。八成是下午回來的,你别着急,說不準去老王家喝酒去了。”
“就是,阿麗别擔心,這船都回來了,人還能丢了不成。”
“要不我跟你去老王家瞧瞧,要是這小子在那喝酒,我一定替你教訓他一頓,回來不回家,可不像話。”
“杜嫂子?”婦人看着女主人詢問道。
“這天要黑了,讓他跟你一塊去。”
“謝謝杜大兄、杜嫂子。”
“一會兒天黑了,你倆提盞燈走。”女主人從屋裡套了一隻燈籠拿來。
兩人走後,女主人面色凝重地回到庖屋。
“要是找人,我們倆可以幫忙。”程澄提議道。
“沒事,我家老杜熟門熟路的,他去找就成。”
“那杜嫂子面色為何還是這般憂愁?”
“月姑娘你不知道,他們這些出海的,那是拿命跟天鬥,萬一哪日沒回來,怕是就回不來了……”
“你不說,船都回來了,人還能丢了不成?”東方子羽問道。
“是啊。希望是吧。”她安慰道,像是回答,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過了一個時辰,她們晚飯都吃完了,貝貝都上床睡熟許久了,男主人提着燈才歸來。
程澄聽到院子裡兩人的說話聲。
“找着海根兒了嗎?”女主人問。
男主人未出聲,接着她聽到女主人斷斷續續地問道:“老趙家?孫家?還有其他人家都找了?船都回來了,人不會真出事了吧?”
“别瞎說。等天亮再去找,明兒先不去打漁了。”男主人小聲斥責道。
“好,明兒我跟你們一起去。鍋裡熱着飯,我去端來。”
随後沒了說話聲,過一會她聽到主屋房門關閉的聲響。
時辰尚早,程澄睡不着,索性起來裹了兩層外衣,準備去海邊走走。剛走出院子沒幾步,跟屁蟲拿了根蠟燭追了上來。
“姊姊也睡不着?”東方子羽調侃地問道。
“看來你也睡不着!”
“他們這睡得太早了。平日裡這個時辰我不過剛用膳,哪裡睡得着。”
“夜裡海邊風大,你穿這麼少别着涼。”
“姊姊不也……”他借着燭光看清她身上裡一層外一層捂得嚴實,瞬間改口道:“沒事我不怕冷”。
“你倒是聰明還拿根蠟燭照亮。”
“誰讓這月亮彎得都快沒影了,不照點亮,萬一走進海裡都不知道哪邊是岸。”
“那你可得拿牢了,就算走進海裡,也得舉得高高的。”
“自然自然,就算我泡進海裡,也會舉着它給姊姊照亮,好讓姊姊來撈我。”
程澄呵呵地笑。寂靜的深夜,海浪聲和笑聲都格外清晰。
“姊姊,那邊有人唉。”東方子羽指着海邊左側拿着一個火把的人道,随即喊了起來,“喂,你在幹嘛?”
誰知那人聞聲,扔下火把就跑,掉落在船上的火把立即将整艘船都點燃了,一條連着一條,挨着的三條船皆燃起熊熊大火,瞬間照亮了岸邊。
“事不對,追。”程澄道,随即撒開腿跑。
東方子羽跟着追了上去,顧不上手裡的蠟燭被風吹熄。兩人追了一裡遠才将人按倒在地。
“總算抓着你了,讓你跑,一會兒砍了你的腿,看你還跑不跑,差點累死本王。”他累得氣喘籲籲地說,順便踢了他一腳。
程澄半跪着,膝蓋抵在他的背上,手掐着他的後頸,質問道:“你是誰?為什麼燒船?”
“你們突然喊,吓得我失手了。”
“胡扯,那火燒的速度,你潑了多少油?”
“你們先放開我,想知道什麼,讓我起來說,不用怕我一個人跑了。”
“姊姊,直接送官好了,牢裡都有審問的刑具。”
“放開你可以,倘若你敢跑,我一定按他說的,砍了你的腿。”程澄威脅道。
“好好好。”
程澄松開鉗制他的手,緩緩起身,時刻防備着。
那人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很是講究。拍到腿部時,手立即拔出腿上綁的匕首。
程澄護着小翊後退,不想他拿着匕首沒有攻來反而給自己來了個開膛破肚,等她想攔時,為時已晚。
他喊着,“大業必成”,跪在地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