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濟醫館,七公主墨曉夢提着一包東西又來了。
“公主又來抓藥?”吳不知站在櫃台邊上問道。
“吳醫師,三師兄呢?”
“小良不在。”
“啊,勞煩吳醫師喚三師兄出來,我帶了些桃酥給他。”
“公主拿回去吧。有些話,恕在下說得直白,公主瓊枝玉葉,小良不過普通百姓,你們倆還是少來往的好,否則于他于你都不是好事。”
“吳醫師這話什麼意思?”
“公主高高在上,沒人敢得罪,小良一介平民,與公主不過君子之交,都少不了閑言碎語。再拿公主的東西,怕不知要遭多少人忌恨。”
“有人找他麻煩,是誰?”
“麻煩公主不要再來了,相信我們這小小醫館的藥材,宮中并不缺。”
墨曉夢的臉登時紅了,隔三差五就來抓藥,哪裡是宮裡缺!
“我……”
“我在門外看到馬車,真是公主來啦。”孫良抱着一兜包子從外面回來,笑嘻嘻地道:“公主怎麼臉這麼紅?可是病了?”
墨曉夢伸手摸向臉頰,急忙道:“沒事,沒事!宮裡最近用桃幹做了桃酥很好吃,想着你愛吃桃,就拿些給你。”
孫良将包子遞給師兄,接過她遞來的布包,甚是開心地道:“謝謝”,解開包裹就嘗了一塊,“不愧是宮裡做的,很好吃。”
“最近可是有人來找你麻煩?”
“沒有啊。”
“那可是有人說閑話?”
“沒有。”
他這種毫不在意的态度,越發讓她懷疑有人來找茬,“我先回去了。”
“剛來就要走?”
“宮裡還有事,改日再來。”墨曉夢出門乘車而去。
吳不知看着門外站着發呆的人,眼神複雜難懂。
孫良在門口站了許久,方回。
“小良,你對那個公主……”吳不知欲言又止,到底沒将心裡的話說完。
“師兄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聞言,吳不知裝作無意地低下頭,眸光黯然失色。
墨曉夢回宮立即前往理政殿,“宦者令,勞煩通傳一聲,本宮有話跟王兄說。”
“七公主稍等。”鄭路通傳過後,出殿便請她進去。
殿中隻有墨星辰一人伏案忙政務,見她進來,擡頭看了一眼,繼續埋首于案間。
“小七,見過王兄。”墨曉夢恭敬地行禮問安。
“起來吧,何事?”他問道。
“六姊曾跟我說過。不管我們誰遇到心儀之人,王兄都會成全。”
“這話,孤沒說過。”
“額……”墨曉夢頓時像被澆了一盆涼水般,從頭到腳都窪涼窪涼的。
“不過可以考慮。”
“真的?”
“看上哪家公子了?”
“……他不是哪家的公子,是個普通人,沒有顯赫的家世,但他懂醫術,比起那些世家公子更有一技之長。”
“懂醫”,墨星辰想起之前暗雲說她總去醫館抓藥,現在看來早有預兆,“誰?”
“我與他算是有些淵源,王兄亦見過的。清兒的三師兄,孫良。”
墨星辰眉頭微皺,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清兒是清兒,他是他!”
“小七明白。”
“選平民為婿,日後少不了閑言碎語。而且地位懸殊,于他于你都未必是好事。你可想清楚了?”
“我不知道未來如何,隻知道現在心悅于他。他開朗熱情、灑脫豁達、幽默風趣、惹人開心,總而言之,小七喜歡。”
“鄭路,着太史令尋個宜婚嫁的日子。另外派人去普濟醫館召孫良入宮。”墨星辰吩咐道。
墨曉夢有些激動地說道:“謝王兄”。她沒想過會這麼容易,還以為要表演一番一哭二鬧三上吊,不過就算用心表演,有沒有效亦是難以預料的,現在這般正好。
“你願意承擔自己選擇的後果便可。”
“是,小七願意。”
“曉晴有的,孤不會少了你,另外會在柱國将軍府附近給你置辦公主府,大婚後你們便住在那吧。”
“謝王兄,替我考慮這麼多。”她自知從小到大,與王兄并不親厚,更比不上六姊,能得王兄如此公平對待,心裡的感激難免增多幾分。
普濟醫館很快迎來一隊宮裡人,彼時孫良正在給患者抓藥,吳不知在内室替人診病。
為首的是鄭貴,他提高嗓門問道:“孫良是哪個?”
“我是,請問大人有什麼事?”
“王上傳召,孫良速速随本官進宮。”
“啊……”
吳不知在内室聽到動靜,急忙出來,見着宮裡穿着的人,不免心驚。
“大人突然到訪為何事?”
“王上傳這位公子進宮。”
“師兄不必擔心,我去去就回。”孫良安慰道。便跟着來人進了宮。
在孫良到達理政殿時,墨曉夢仍在此候着,見人來了,臉上笑意難掩。
“草民孫良見過王上。”他跪地叩首道。
多年不見,墨星辰看得出他比從前成熟不少,“孤欲封你為國婿,賜婚七公主與你。”
孫良詫異地盯着七公主,眼神似驚似喜似無奈,“若草民不願,可是死罪?”
“哦?為何,孤的七妹,配不上你?”
“恰恰相反,草民何德何能,被封國婿,公主瓊枝玉葉,草民不敢高攀。”
“若孤下旨賜婚,你要抗旨不從?”
“草民雖惜命得很,但比起公主聲譽,區區性命有何不可丢。”孫良叩首在地,下定決心道,他怎能讓她因自己成為整個墨月國的笑柄。
“王兄不要,不要賜婚,小七不想嫁了。”墨曉夢跪到地上,心都碎了,可還是替他說情道。
“既然你不想嫁他,改日孤替你尋一門好親事。”
“不,不用了。小七誰都不想嫁,就在宮裡陪着王兄一輩子好了。”
“罷了,日後,你若想嫁,隻要眼光不差,孤都允你自已作主。鄭路送孫良出宮。”墨星辰冷言道,“既知配不上,就不要招惹。”
“是,草民遵旨。”孫良沉聲道。始終低着頭,再不敢擡起,更不敢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