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抵達傲天國的新城,已比約定時間晚了足足五日。
“晚了這麼久,你師傅可還會等你?”武兮楓有些擔憂地問道。
“兮楓放輕松,我們活着便是最重要的事。”她安慰道,其實心裡早已打定主意,若是師傅走了,她找遍天涯海角,也得找到他,死皮賴臉地認他作師傅。
“說得是,活下來了。”
幾人在城口排隊等着檢驗身份,查到她們時,她拿出那塊通關玉碟,這次再沒人敢難為她了,直接被領進城。
墨星辰騎馬在遠處瞧着她們平安進城,轉身飛奔離去。
“公子,郡守吩咐,若您進城,請您進府一叙。”
“郡守找我叙舊?”程澄懵了,與那位并無交往不是。
“小人不知,還請公子随行前往。”
程澄想着要麻煩郡守幫忙辦理證件,現在去一趟也好,便道:“勞煩官爺帶路”。
馬車被牽進府衙後院,程澄突然有點擔心,郡守不會是要圈禁她們!
上次給峥峥□□件,應該不會有問題,武家兄妹跟她一路,連墨月國怕是都沒得到消息,他們更不會知曉。按理應該沒做什麼錯事啊?莫不是師傅出事了?
“官爺,請問郡守大人,現在在哪?”
“郡守正在前堂辦公務,公子請放心,前日大人便吩咐了,您若來了,便在這院子裡稍候,小人這就去通傳。”
“兮楓、妍妍,先下來吧。你們在這等會兒,我去前堂探探情況。”
“我跟你一起。”
“你在這陪着他倆,我去去就回,應該沒事。”她這邊前腳剛走,後腳那個守衛便領着一位衣着華麗的年輕男子匆匆趕來。
該男子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卻和自己相差無已的身高,伸出去要擁抱的手硬生生地收了回來,“你是誰?”
“這位公子,問他人姓名時不是該自報家門。”武兮楓應道。
聲音完全不對,此刻的男子已經火了,伸手抓着對方的衣襟,“清兒呢?”
程澄在院裡兜了一圈沒找到去前堂的路,便折了回來,恰巧見兮楓被人拽着脖領,走近再一瞧,愣了,下意識地說了句,“你怎麼會在這?”
聽到熟悉的聲音,男子轉頭望去,瞬間松開了抓着旁人衣襟的手,轉身撲過去,給彼此來了個大大的擁抱,“清兒,好想你。”
“說話就說話,拉拉扯扯的什麼樣子。”程澄用力推開他。
“你們都下去,把他們三個安置妥當。”男子吩咐道。
“是。”
“你是誰,憑什麼拉着清兒不放,還安排我們。”陸子峥不願意了,上前就要扯開搭在清兒肩上的手,礙眼得很,反被她攔住了。
“官爺,我這兩位朋友需要辦理通關證,麻煩行個方便。峥峥你跟着一起去。”
“公子請放心,三位随小人來。”
“你跟着去,辦完回來找我。”程澄催促道,隻有他們兩個去,她不放心,身邊跟個有經驗的安心些。
陸子峥明白清兒的意思,即便再不情願,現下亦得跟去。
男子将她帶去他住的院子,她也不客氣,進屋直奔桌上的糕點,近日緊衣縮食太久,此類糕點已多日無緣。
“慢點吃,沒人與你搶。喝口茶,别噎到了。”
接過他遞上來的茶杯,将茶水一飲而盡,瞬間感覺胃得到了滿足。
“太子殿下怎麼來這了?二殿下也來了?”
“小翊在宮裡,我偷跑出來的。”
“偷跑?”
“前些日得了消息,知道你來了新城,雖說當日又離開不知去向,想着你定會回來,我便趕來等着你了。”
“你急着找我,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當然有要緊的事。”
“莫不是二殿下出了什麼事?”
“要緊的事就是……想你了。”
“額……”程澄好像一口吞了整個糕點,卡在喉嚨處,吐不出又咽不下,連忙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壓壓驚。
這人說話總是太直白,惹人誤會,“勞煩殿下不遠千裡跑這一趟,清兒受寵若驚。”
“應該的應該的,友自遠方來,理當迎接。”
“……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不過正好……”
“什麼?”
“傳言墨月國的太尉向貴國洩漏兵防部署可是真的?”
“你是問因通敵之罪被斬的武正浩?”
“嗯。”
“清兒是在試探我,還是真的好奇?”
“……剛才馬車旁的那兩個人,你注意到了吧?”程澄猶豫着說道。
“帶着我送你的面具,那個?”
“嗯,那個是武兮楓,還有他旁邊那個女孩是他妹妹武妍妍。”
“武家的人怎麼了?有特别說明的必要?”
聞言她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此舉過于魯莽了,之前是考慮墨月不能待,星葉内亂不宜待,隻剩傲天這一個選擇。
如今想想,武太尉通敵之罪,若為真,現在已經沒了利用價值,他可還願護他們周全;若無辜,被他知曉他們的存在,是否會将他們送回去,攪起一池渾水當漁翁。
“在想什麼,表情如此驚恐?”
“啊,沒什麼。”
“好了,不逗你了。随便一句,便吓成這個樣子,舍命救人的時候,可沒見你這副模樣。”
“你故意吓我?”
“他們家的事我知道,不過是墨璋去了一次邊境,便說找到了什麼通敵叛國的證據。”東方莫離随意地解釋道。
“那證據是真是假?”
“子虛烏有罷了。不過是墨厲王一直想收回兵權,他這個好兒子想了這麼個辦法而已。”
“為了兵權就陷害無辜,滅人滿門?”程澄大受震撼,以往電視演着看看就過去了,而今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邊,完全沒辦法看看就過去。
“我倒是聽說墨厲王特赦其家人了,興許隻是某人害怕東窗事發防患未然的舉動,不必太在意。”
“老子不默許,兒子未必敢自作主張。怪不得常言道:’最是無情帝王家’。”
“清兒,膳可亂用,話不可亂說。無情的是他們墨氏,我們東方家最是有情了。”東方莫離的語氣戲谑極了。
“太子殿下自道有情有義,那他們倆的事,應該不會傳回去了?”程澄試探地問。
“自然。”東方莫離納悶自己何時說了有義,不過無妨,清兒說什麼都成。
“他們能平安穩定地在傲天國生活。”
“自然。”
“清兒謝太子殿下。他們兄妹九死一生逃到這裡,得一方土地安身,多虧殿下成全。”
“你這麼護着他們,我自然站在你這邊。你既然來了,明日便啟程與我回宮。小翊很是想你,時常念叨,父王亦想見見你。”東方莫離拉過她的手,那樣子像是現在就要啟程帶回家。
“這次不行我還有别的事,等将來有機會,我一定去。”程澄拍掉他的手,忙抽回自己的。
“武家你有空去得,我家你就沒空來?”
“殿下這是生氣了?武家突逢劫難,我自然得去。如今天下一分為三,誰人不知,傲天國領土最廣領地最安全啊!半分危險都沒有,我安心得很,去與不去無甚差别。而且……”她故意賣關子,半晌不言語。
“而且什麼快說!”
“唉,我此次來傲天國,是拜師解毒的。”
“你中毒了?怎麼回事?”
“有些年頭了,下毒的人前段時間死了。目前能解毒的隻有我師傅了,否則活不過半年。師傅說解此毒,必須盡快随他住到山上,吸取山間日月之精華,再配上他調制的解藥,十年八載方有成效。”
“什麼毒要這麼久,你這師傅該不會是想騙你到山上将你幽禁起來?”
“不許胡說!輪回紀聽過沒有?”
“你中的是輪回紀?”
“嗯,下毒的人死了,解藥被毀,如今師傅隻能一點點嘗試解毒,自然要久一些。”
“若是輪回紀,世間恐怕隻有易天有辦法,你師傅當真能解此毒?”
“你知道我師傅?”
“你師傅……是易天?”
程澄默認點頭。
“那便好,很好……什麼時候走?”
“師傅興許還在客棧等我們,待安頓好妍妍她們,再出發。”
“他們可否交給我來安置?這點小事你不必費神,安心去解毒是正事。”
“兩國偶有相争,交給你,怕是以後會讓你為難。”
程澄此次見到他時,便想到是用了他給的通關玉碟暴露了行蹤,帶着武家兄妹來此處實屬不妥,但事已發生沒辦法挽回。
若他有意追查他們的來曆早晚都會暴露,不如現在如實告之。可現下再想想,在皓月城他便與五王子有交集,此番舉動是否羊入虎口?
“我答應你保他們平安自然會做到,如今能護他們周全的,除了我,想來也沒人願意。”
程澄直直地盯着他,想看他眼神裡是否摻雜着一絲虛假,可除了坦蕩什麼陰謀算計都沒有,清澈見底,純淨若光。
“等我問過他們的想法再做打算,不過你的身份是不是要隐瞞下?”
“無妨。”
“公子,通關證已辦好,将他們三人帶到這裡來,還是另找地方安置?”門外守衛禀報道。
程澄用眼神示意東方莫離,讓他們來。
“帶來吧。”
“你什麼時候回去?”守衛走後,程澄問道。
“你何時走,我便何時離開。”
“謝謝你不遠千裡來看我,還願意幫這麼大的忙。”
“你是我認定的……友人……況且你救過小翊,客氣什麼。”
“公子,人帶來了。”
“進來。”
三人剛進來,陸子峥一步當先站到清兒身旁。
武兮楓兄妹站在屋中央不動,眼前這個非富即貴的公子,他們越看越覺得不簡單。
“兮楓我有話直說。這位是傲天國的太子殿下,跟着他,能護你們兄妹二人平安。”
“東璃君?那祖父被判通敵的罪名”,武兮楓話未說完被東方莫離直接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