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吃飽了而已。”程澄解釋道。
“郡主不似我們,怕是從前都是這副吃相。”蕭佳麗說道。
“本宮不似佳麗這般嬌小,自然吃得多些。”程澄反譏道。
“什麼意思?說我矮?”蕭佳麗最是聽不得别人如此說,一股怒氣沖上心頭。
“怎麼會?嬌小有嬌小的可愛之處,哪像我,與你同歲,餐餐不少吃,徒長個子,毫無半點嬌小可愛之相。”
“你就是在變相說我矮,姊姊,你看她。”
“好了,少說兩句,郡主并無此意,你别再胡纏,讓人聽去着實失禮。”蕭思華适時地制止道。
“就是說,佳麗你呀,就是心思太敏感。”韓瑤勸慰道。
“郡主誇你可愛,可别不領情。”武妍妍補充道。
“依我看,是叔父府上膳夫的手藝好,難得多用。”蕭佳伊打圓場道。
“尤其這道清蒸魚,味道鮮美,全無腥味,堪稱一絕。”韓瑤贊道。
随着衆人的話題轉移到贊美太子府裡膳夫的手藝上,這桌總算是和諧起來。
飯後,太子與太子妃引衆人遊園,太子與星葉二王子走在前面,太子妃攜着五公主、七公主緊随其後,園子裡的桃花和梨花開得正豔,各色的牡丹亦是嬌豔飽滿,滿園盡顯初春的氣息。
走在最後面的程澄,若有所思,她發現看似滿意的答卷,實則沒什麼效果。
前面幾位恨嫁的姑娘仍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家王子的後腦勺,恨不得看穿他。
墨钰邁着極其緩慢的步伐,落在了最後,靠近清兒身側,語氣十分不善,“九王兄平日對你照顧有加,為什麼故意诋毀他?”
“六公主怎知我诋毀他了?”程澄心知肚明望向那三個長舌婦,自己說的時候很注意了,不可能是她聽到的。
“思華剛剛向我求證你說的那些話是否屬實。”
“六公主說我诋毀九王子,這帽子可不能亂扣。我說的哪一句不是事實?王子難道沒有上過戰場殺過敵,難道沒有下令打死府裡的婢女?”
“九王兄上戰場是為國建功,打死婢女亦是有原因的。”
“公主說得對,可我說得也沒有錯不是嘛?不過是省略了原因,直接叙述了結果而已。”
“你那麼說,隻會讓人覺得王兄是個心狠手辣、暴虐成性的人。”
“會嘛?我怎麼沒覺得!肯定是公主你理解錯了清兒的意思。我想表達的可是王子英勇無畏、雷厲風行的品質呢!”程澄口不對心地辯解着,心裡卻怪這個多嘴的六公主,害她的計劃泡湯了,怪不得前面那幾位熱情本已漸熄的大小姐,都好似重燃激情了一般。
“真的?”墨钰半信半疑地問道。
“比真金還真。”
“王兄對你那般好,想來你亦不會故意說他的壞話。”
“公主說得是。”
“王兄這幾年在外争戰,耽誤了娶妻,都快二十一了,連一房妻室都沒有,更别說子嗣了,萬萬不能再傳出不好的流言影響他娶妻生子。”
“還是公主考慮得周全,清兒謹記。”
“相差十歲,這在現代來講算不上什麼,可在古代都快差出半輩人來了,我之前的想法是不是太幼稚了?
“等我二十,他三十,正常情況下孩子都得十歲了,貌似正應了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已老談不上,已婚卻是十成十,說不定還是姬妾成群像他爹一樣。我是絕沒辦法接受與他人共享另一半的,想想心裡就膈應得很。”程澄不禁内心盤算着。
“是不是有緣無份?”程澄盯着他後腦勺無聲地問。
許是盯得太專注,不想當事人回頭望了過來,她立即避過他探尋的視線,望向别處。
墨星辰的回眸,反倒引起前面幾位微弱的驚呼聲——興奮不已。
墨钰十分認同清兒給予九王兄的誇贊,看她順眼許多,有一搭沒一搭地尋着話題與她閑聊。
“依你看,誰最有可能成為九王子妃?”
“清兒與王子相識不久,不清楚他的喜好,公主覺得呢?”
“沒聽王兄說起過,不過我覺得他一定喜歡端莊賢淑的閨秀,隻有那樣的人才配得上王兄。韓家小女,相貌最美,舉止端莊,世家待字閨中的名門淑女,她排第一。”
“她的容貌自是美若天仙似嫦娥,明年及笄,倒是可以談婚論嫁了。”隻是她最無可能,後面這句程澄沒說。
就算韓瑤與墨星辰都有這個心思,王上也不會允許兩家聯姻這事發生,他指望兒子保衛剛打下的江山,需要韓中令守城,強強聯合不是他想看到的。連番被打壓的太子丞相一脈,全無兵權,在需要平衡勢力之時,是一個不失王家顔面的好選擇。
“公主覺得蕭家思華怎麼樣?”
“二八年華,飽讀詩書,知書達理,亦是城裡有名的淑女。聽聞丞相多次拒絕上門提親的人,始終沒定下孫女婿的人選。”
“在聊什麼?”
“九王兄”,墨钰被突然站到旁邊的人吓了一跳,一副被抓包的表情滿是尴尬。
“我和公主猜九王叔會與哪位世家閨秀共結連理。這事您怎麼看?”
“本君沒這個打算。”
“王兄都快二十一了,該打算打算了。其他王兄可早都娶妃了,近兩年六王兄,還納了好幾房妾室呢!”
“不急,過幾年再說。”
“王兄……”
“钰兒,此事不必再提。”
“知道啦。”墨钰心不甘情不願地閉嘴,不敢再提。
“清兒,怎得這副表情。”
“啊……咳……沒什麼。”程澄先是有點吃驚,然後有點不解,最後像是明白什麼了一樣了然、糾結、失落、憐惜等等複雜的情緒團成一團郁結在心。
她總覺得自己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哪怕是一場夢,做了這麼久,終帶着些奇幻的色彩。
不如隻做這個時代的看客,直到生命的盡頭,瞧一瞧終點是什麼,亦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