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與陳迩兩人駕着馬車停在宮門前,馬車不準進的,接下來都要步行。他們兩人亦不能進宮——侍從不準随行。
程澄在王子之前先行下車,擡高手臂,以便扶着王子,此舉好像她攙扶着七八十歲的老爺爺。
王子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還有宮裡出來的奴仆幫他們拿東西。
看到王宮,她甚是平靜,畢竟故宮、長城都去過很多遍,還在乎外面這紅牆石瓦、圖騰浮雕。踩在青石路上,她不敢四處張望,不過仍是有些好奇地用餘光偷瞄周圍的環境。
不論是眼前的宮殿還是一路上的宮牆石雕看着都比故宮的要光鮮明亮。
她曾經看過的是幾百年後的故宮,時代的變遷讓那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印刻着曆史的痕迹,現在看到的是嶄新的像故宮一樣肅穆莊嚴、金碧輝煌的王宮。
走了約有三刻鐘,終于到了一座戒備森嚴的宮殿,宮殿建在三十層台階之上,“理政殿”三個燙金大字烙在殿門上方的匾額中。
程澄感覺胳膊都要斷了,一直端着幾個盒子,雖然都不太沉,但加在一起并不輕……她這細胳膊細腿兒累得肌肉僵硬。
原本同行的宮中奴仆拿着他們的東西,半路不知道去了哪。王子不說,她不敢問。
在殿外候着的人趨步向前,立身于墨星辰半丈遠,拱手行禮,道:“老奴,參見平昙君。”
“宦者令請起。”
“謝平昙君,請君稍候片刻,老奴這就通報于王上。”宦者令臨走前,小聲提道:“王上正在與太子殿下議事。”
等他從殿裡出來,站在門口,大聲道:“宣平昙君入殿”。
墨星辰拿起清兒手裡捧着的第一隻木盒。正方形的盒子,十五公分左右的長寬,小葉紫檀木材質,上面鑲嵌着玉石雕刻的雲、花圖案。
這個圖案程澄第一次看到就覺得似曾相識,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在外候着。”墨星辰吩咐道。
“是”,程澄後退許多步,找了個稍遠不礙事的地方候着。
理政殿内,王上與太子相談甚歡。
太子的笑聲在見到墨星辰的那一刻消失無蹤,臉上盡是不加遮掩的嫌厭之色。王上笑容未變,仍是那副和顔悅色的面容。
“兒臣,參見父王。”墨星辰手捧木盒,俯身行跪拜之禮。
“辰兒,快起來。”王上的聲音透着慈愛,看見他手裡的紫檀木盒,問道:“辰兒手裡拿的是什麼?”
墨星辰起身回道:“回父王,這是駐守在祥雲城的宋校尉快馬回城,于今晨親自送來的雲昙國寶——雲海昙玉珠。”
“快,給孤呈上來。”王上狹長的雙眼泛着黃金的色彩,急道。
墨月國現任君王——墨厲王,此生最愛的便是奇珍異寶,美人和江山都比不過。
雲昙國寶,乃當今世上舉世無雙的珍寶。沒人能想到千年前整片大陸唯一的國,曆經數百年不斷被蠶食,如今連僅存的國土亦不再屬于自己,更不要說國寶。
王上撫摸盒上鑲嵌的雲昙圖騰,心想,“确是雲昙國之物”。
木盒裡裝着一顆被月白色雲錦綢緞包裹着的直徑十公分的玉珠。玉珠周身散發着淡淡的光暈,冰涼的觸感像翡翠玉石,卻并非翡翠玉石。玉珠裡像迷霧一般,層層雲霧交織,幻化無窮。傳言,日間它呈雲白色,夜間它則呈海藍色。事實是否當真如此,隻有曾擁有此瑰寶的雲昙國王室和現在擁有它的墨厲王知曉了。
“好好好!值此祭月節,獲此寶,深得孤心,來人,賞宋校尉黃金千兩。”
鄭路得到指示,便退出殿外,去傳達王上的旨意。
當夜,宋廉正在府中與範将軍兩人飲酒叙舊,接到宮中送來的賞賜,跪地叩拜領旨謝恩,還打賞了前來傳旨的宦官。宋校尉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模樣,感恩戴德的,就差到王上跟前叩首謝恩了。
“難怪傳信讓我無比論如何都要在祭月節前趕到。”宋廉望着面前那一箱金燦燦,對範建飛說。
“那位的心思,哪是吾等能猜到的。”
“确實,猜不到,卻錯不了。”
殿内,墨星辰看着太子那陰沉得發紫的臉,不想繼續在這礙他的眼,惹他不快,請示道:“父王,離祭祀儀式還有段時間,兒臣去給王後請安。”
“好,去吧,你母後還等着呢。”
王子走出理政殿時,程澄正數着侍衛的人數轉移注意力,長時間端着盒子,她覺得肌肉都要痙攣了,心裡暗自祈禱,“彩菊下次别再出意外,我可不想再進宮,太累了!”
在府裡,王子雖然很嚴厲,但隻要本分做事,他還是很寬宏大量的,也沒太多繁文缛節,更沒有動不動會要人命的君王。
程澄随王子轉去了王後寝宮,等候在暢和宮外,連大門都沒進去。王子一人拿着上面的盒子去向王後問安,她不知為什麼王子囑咐她留在外面,不過她想肯定是為自己好。
“墨臻,見過王後。”墨星辰行站禮,問安道。
“辰兒不必多禮,怎麼還是這般生分,快讓本宮看看是不是瘦了?”
“勞王後挂念了。”墨星辰向前走了兩步,道:“特意為您挑選了一件禮物,希望王後喜歡。”
“喜歡,喜歡,都喜歡。”王後尚未打開盒子,就說喜歡,态度已經不能更敷衍了,邊上的奴婢接過他遞上的盒子,亦并未呈給王後看。
“臻,不耽擱王後準備,先行告退。”墨星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