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白日發生亂象,皇帝原本也是為了來看孟仁安的,雖說這與他的帝王身份不相符合,但或許念及往日情分,又或是因為妖物之事,他還是決定親自前往孟府。
家中并無掌事之人,魚散是個孤僻的,楚桉木也聽孟仁安說過幾次,對于他的淡漠并沒有過多責怪,剩下的雲潭和葉無痕都是客,也不好讓他們招待客人。
晚宴之上,每個人面前的八仙桌都擺放着當下時興的菜肴,楚桉木坐于堂上,開口後,衆人才敢動筷。
雲潭心不在焉品嘗着眼前的食物,她無法得知魚散是如何猜測到紅夜的身份,隻是目前看來,魚散雖說有疑心但終究無法确定紅夜的身份。
至于他為什麼會覺得紅夜足以威脅到雲潭,或許是當晚目睹了紅夜殺掉狐妖的過程,又或許是因為雲潭可以撇清紅夜與自己的關系。
她的視線時不時落在魚散身上,魚散覺察到,隻是輕輕回望,在回一個不鹹不淡的目光,但隻有兩人能明白這目光中的挑釁。
堂下的小動作全部都被楚桉木收入眼中,他含着笑打量二人,随後問向魚散,“孟府終究還是需要個女人來主持家務,你父親多年未娶,如今你年歲也到了,可有娶妻的念頭?”
“并無,臣雖年歲已到但終究少些處事經驗,還是先立業後成家多曆練為好。”魚散恭恭敬敬地回答。
楚桉木點點頭,“也好,潭兒和葉兒呢?”
“皇上果然都喜歡給人張羅親事……”雲潭小聲嘟囔。
楚桉木沒有聽清,疑惑道,“你說什麼?”
雲潭漏出一口白牙,“聖上,民女從未見過皇上,今日是第一次見,民女有個師妹最愛看話本子了,裡面常說帝王都很是威嚴,但今日見了聖上卻覺并非如此。”
“哦?”楚桉木挑眉,“這是從何說起?”
葉無痕瘋狂給雲潭使眼色,奈何雲潭壓根不看他。
雲潭笑呵呵道,“皇上分明就很平易近人嘛,像是個尋常叔叔般,隻是話本子上說的有一條倒是真的。”
“你且說來聽聽。”
“話本子上說,皇上最喜歡給人指婚事了。”雲潭說完,楚桉木的笑僵了一瞬,轉而化為爽朗的大笑。
在場的人見他沒有生氣,才放下心,也暗自感歎這小姑娘膽子真大。
“朕不過是操心你們小年輕的婚事,這麼一看,倒還真如你說的那般,是朕不識趣了。”他自我調侃道。
雲潭故作深沉地搖頭,“并非如此,能得皇上賜婚是莫大的榮幸,隻是小女志不在此。”
“那可否跟朕說說,你志在何方?”
“民女想要名揚天下,鋤奸除惡,做一名女俠士,遊曆四方。”雲潭道,“聖上你不知,這次是我第一次獨自下山,從前師傅都不讓我自己出來的,我現在幫州部辦案,昨夜那案子就有我的一份功勞,那失魂的女子也被我救活了。”
"旁人做了事都是謙遜,你偏偏不同,倒自己邀功,還真是年輕啊。"楚桉木見多了虛情假意之人,也見多了想要邀功卻不明說之人,如今遇到雲潭這樣直接自誇的,反倒是覺得有趣。
雲潭下巴微擡,“我不說旁人怎麼知道?我偏偏要昭告天下,最好寫張紙貼到腦門上,不然我做的事豈不就了意義?”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哄堂大笑,就連見慣了大場面的太監也忍不住掩唇。
“既然朕在此,你又立功,可有所求之事是朕能幫你實現的?”楚桉木很是縱容雲潭,末了還跟了句,“你這性子和你母親是極像的,仁安想來也很寵愛你吧。”
“孟叔父可疼我了。”雲潭接着道,“民女所求不多,隻是希望能留在州部,為州部出一份力。”
在場的隻有不了解這兩天事情的人才覺得雲潭這段話出自真心,又像是純真少女,葉無痕與魚散心中都了然,雲潭這是在給自己要保障呢,若是皇帝開口,無論什麼變故,雲潭都必定能留在州部。
這姑娘……還真是滑頭。
“隻要這個?你既然有本事,那于州部而言則是錦上添花,與其說是獎賞你,倒不如說是給州部助力。”他略微思忖,“也好,魚散剛剛上任,朕也怕他搞不定州部的懸案,有你在旁協助想必能事半功倍,隻是名頭給了你,你可要盡職盡責啊。”
“是!民女多謝聖上!”
雲潭說完,朝魚散投去一個挑釁的目光。
“魚散,朕記得别駕從事史的職位似乎還空着,不如就讓雲潭挂個名頭吧。”楚桉木望向魚散。
魚散掃了眼雲潭,回道,“是。”
這算是雲潭意料之外的收獲了,她并未想到自己輕易能入仕途,或許也是因為母親從前的功績,如今女子當官倒不算稀奇,雖說隻是挂個名頭,想來日後算卦的費用還能翻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