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楚桉木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狀似無意問道,“你師傅呢?”
“師傅有事出去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裡,他從來都不跟我說的。”雲潭老實回複。
楚桉木垂眸,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是嗎?最近邊境倒是有異象,他莫不是去哪裡了?”
這話看似是問雲潭,但楚桉木的視線卻一直落在魚散身上。
魚散站起身回複,“家父近日身子不适,除了上朝從未外出,家中也并未來客。”
“你這般緊張做什麼,自家人吃飯不要動不動站起來。”楚桉木連忙擺手,“朕隻是随口一問,你跟我說你父親的事做甚,好了,不聊這些,吃飯吧。”
雲潭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傻乎乎賠着笑。
要來了名位,雲潭心情都變好了,眼前的飯菜更加可口,一個不小心倒是吃了兩三碗。
飯後幾人又坐着喝了會茶,楚桉木說起城中已經傳遍的聚寶局之事,“宮中一早便傳開,說城中妖物橫行,竟有妖斂财開店,此種情況不難說明平日不可見之處隐藏着多少精怪。”
“原本是該治你們州部一個辦事不力之責,朕念及你剛上任,便不追究。”說起正事,楚桉木終于有了帝王的威嚴,恢複平日裡公事公辦的态度,在場衆人也屏息凝神聽着。
恍惚間,雲潭無意中瞥到外面的一抹黑色影子在門角閃過,猛然想起先前答應犬靈的事,今夜犬靈定是惦念着所以才會冒着危險出現在此。
她悄然抽回目光,聽那頭的楚桉木接着說,“從今日起,先從安州城開始施行,逮捕所有精怪殘留,無論死活,若有百姓舉報則給予相應的獎賞。”
“聖上三思啊。”葉無痕聞言,跨過桌案走到廳間跪下。
楚桉木眉間閃過不悅,“此事乃立國必行之策,你覺得有何不妥?”
“世間妖物也分好壞,若一并殺絕豈非濫殺無辜,更何況當年人鬼之戰雲将軍與妖族共同對抗鬼界入侵,妖族死傷無數,他們也曾于我們有恩啊。”
楚桉木低頭喝茶,聞言将茶盞重重置于桌面,堂内瞬時一片靜谧,在場衆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當年之事功勞盡在念恩身上,妖族又何嘗不是借助我人力護自己地盤?”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如今局勢穩定,他們就是我們最大的威脅,朕做決定還需要你的同意?無痕,你真該同你父親學學!”
說完他站起身,甩袖背手離開。
“恭送聖上。”
身後的太監對葉無痕道,“葉司馬,您說您這是做什麼?聖上必然是有所考慮才作此決策,今日出宮也是為了同你們說此事,你看你這弄得,别倒是牽連你父親就不好了,以後說話還是要三思啊。”太監說完,又趕緊去追楚桉木去了。
葉無痕跪在地上,整個人顯得格外頹廢,低着腦袋緩緩站起身。
魚散勾唇拿起茶盞啜飲,“還真是喜歡仗義執言啊,連别的種族都想管管。”
雲潭惡狠狠朝他翻了個白眼,随後上前安慰葉無痕,“葉哥哥,你……”
“無事。”葉無痕強顔歡笑,“我隻是聽我父親說起過那段日子,所以……小丫頭,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多管閑事?”
“怎會!葉哥哥心腸好我自然知道,隻是你有時候說話太過直言,難免會讓别人聽上去不舒服,不過這隻是因為你太過于坦率罷了。”雲潭真誠道。
“難不成……我們當真要殺妖?”葉無痕情緒低落,一時半會應當是無法回轉。
雲潭想了想,“或許有别的對策,所幸今日已經快要過去,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能偷半日閑就不煩惱日後之事。”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幾聲犬吠,在場三人心中皆明了,魚散雖嘴上譏嘲,還是讓廳中伺候的侍女退下了,人剛走,一道黑色的影子忙不疊闖進來,連聲朝幾人叫喚。
兩人目光望向雲潭,等着她動作,雲潭無奈地歎口氣,從身上翻出符紙,施給犬靈。
“他,他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你們當真要将我們都殺了?”犬靈急迫地問。
衆人都沒有回答他,或許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昨日剛答應他要救助他的母親,原本這件事情有些困難,但好歹還能想想辦法,現如今……
三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親自出面救助妖,更何況期間還要調查尋找,想要假借他人之手更不可能,萬一被發現就直接冠上了違抗聖命之罪,後果誰都擔當不起。
“即便我們是好妖,即便我們被欺負,也要被趕盡殺絕嗎?這就是你們人類的做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