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蹲下身子,一邊鏟着雜草,一邊用餘光打量着周圍,這才察覺到這處院子裡的年輕姑娘少之又少。
唯有的幾個姑娘長相都較為普通,可以說隻能勉強稱之為清秀。
但王秋确是這裡頭算長得好看的那個!
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是一張較為幼态的臉。
虞初望着一旁手腳麻利的王秋,目光漸漸移開,她盯着面前的雜草,手上的動作不變。
佯裝不經意間問道:“夫人院中已經許久沒來過新人了嗎?”
王秋從土裡拽出幾根雜草,聞言爽快的應了一聲:“夫人念舊,總是不願意接受新人,如今咱們遷到這裡,人未能盡數帶來,但夫人身邊總不能隻有我們幾個人,這才讓徐嬷嬷去挑了人來。”
“聽說你們這一批來個七個姐姐,小初姐和小圓姐肯定是你們那一批人裡各個方面都比較弱的人吧!”
虞初有些疑惑:“為何這麼說?”
“啊,難道不是嗎?”王秋聞言一愣,蓦的扭過頭貼近她,一雙黝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
就在虞初感到有些不适,想要将其推開之時,王秋又嬉皮笑臉地縮回了腦袋。
“小初姐和小圓姐你們二人長的如此瘦弱,瞧上去就是營養不良的模樣,尤其是小初姐,細瞧五官雖好,可瘦的臉頰都癟進去了一點!”
王秋不顧自己髒兮兮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咧嘴一笑:“你們瞧着便不好看!所以你們肯定會被選進來的!”
虞初和小圓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眸子看出了疑惑和詫異。
而虞初思及院子裡大都有着不起眼長相的婢女小厮,轉念一想來時,芸娘那一副意味聲長的笑容,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莫非芸娘和她說的擴産業務指的就是這裡?!
虞初面無表情,盡力忍住心中恨不得回去将芸娘拖出來好好打一頓的想法。
秉着少說話少危險的準則,默默的閉上嘴。
可惜身旁的小圓在王秋說出她長的不好看的時候就忍不住脾氣了。
當即拔出鏟子,對着笑嘻嘻的王秋翻了個白眼,就氣沖沖的走遠,換了地兒。
随着小圓飛速奔走之際,鏟子上附帶着的泥土冷不丁飛濺到王秋那幹淨的臉上。
她毫不在意,笑眯眯的看着遠去的背影,轉而湊近虞初的耳邊,小聲道:“沒有主人吩咐,小初姐晚上若沒有急事,晚上可不要出來哦!”
虞初身子一僵,張了張嘴,剛想問個明白,就聽到一聲遠遠從房内傳來的聲音。
“王秋那丫頭片子去哪了?夫人今日房内的花怎麼還沒處理掉?”
“唉,奴婢就來了!”
王秋的笑意一斂,急急站起來,雙手胡亂在裙擺處拍了拍,就朝着聲源處跑去。
虞初欲出口的話戛然而止,沉默的轉過身繼續侍弄那些花花草草。
沒過多久,在虞初身側草地上忽然覆上了一抹人形的陰影。
虞初的手一頓,蒼老沙啞的聲音緩緩從身後響起。
“王秋那孩子方才是和你說了些奇怪的話了嗎?”
虞初站起身,轉身看向身後之人,是一個白發徐徐的老婦人。
老婦人拄着一根拐杖,身着一身素衣,弓着身子,顫顫巍巍的站在那裡,一雙渾濁的眼睛因刺眼的陽光眯成了一條縫。
“老婆婆也是在夫人院裡做活的人?”
可在她看來,這老婦人一身的幹淨清爽,比她所看見的大部分都要幹淨,不像是勞作之人啊!
“說來慚愧。”老婦人微微睜眼,笑道:“我早已不在這府裡幹活了,如今還在這裡住着,也多虧了我的孫女。”
“您的孫女?”
“是啊,方才和你說話那孩子就是我孫女。”
虞初遲疑道:“王秋?”
她想起那不斷笑着的年輕女子,和眼前面目慈祥的老人,兩者完全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
“她父母去世的早,一直跟在我身邊養大,可這孩子前幾年因救了失足落水的夫人,不幸落入水中,腦子就有些癡了,總是說些稀奇古怪的事。”
“夫人憐憫我們,便一直留着我們了,不過這孩子天性不喜接近人,還是頭一次見這孩子這麼喜歡姑娘呢。”
老婦人一眼就看出虞初的想法,她眼皮努力睜開了些許,打量着這個新來的孩子。
年級大了,她的眼睛也不好使了,模糊的視線裡,隻覺得這姑娘的臉部輪廓及五官秀美立體,着實是個美人胚子。
從剛才的人交談中所發出的語調,怕也是個質樸老實的孩子。
難怪秋兒這孩子喜歡接近她。
她清咳幾聲,笑道:“這孩子若是說了什麼讓你不适的話,還望姑娘你勿記在心裡。”
虞初想起王秋時不時笑起來的模樣,以及在她看來,那一番令人一頭霧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