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存疑惑,但見老婦人渾濁目光中透出的慈愛,就像上輩子村裡守着她的老人一樣。
那是對小輩的溫柔和呵護。
她頓了頓,隐去了王秋對她說的話,低聲附和了一聲,答應了下來。
老婦人笑了笑,道了一聲謝,拄着拐杖顫巍巍走了。
虞初目送着她老婦人遠去,直至拐出院子。
這一天直至申時,耀眼的金色光線逐漸變成了暖色,虞初對徐嬷嬷道了一聲别,就攙着小圓回了自己的屋子。
小圓一整日都蹲在草地上除着雜草,腿腳隻覺得酸澀不已。
她偏頭看向虞初,膝蓋那塊和她一樣被大片的染上草屑,泥土,可人家走起路來就穩穩的,甚至還能攙上一個她。
忍不住惆怅道:“小初姐你身子真好,我時常幫襯着家中一起做農活,本以為體力相對于其他人,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沒想到小初姐這般瘦,體力竟如此隻好!”
“不過小初姐原先在家中也是去地裡幹了農活嗎?或者是打水?”
話畢,小圓按耐住心中等等好奇,等了一會兒,見虞初沒有回應自己,不由得仰起頭,朝側上方看去。
接近傍晚的光線雖不炙熱,但卻異常刺眼。
小圓忍不住眯上了眼睛,模糊的光線中,背陰下,比她高上許多的虞初的側臉和下颚就這麼顯露在她面前。
因幹瘦導緻線條格外清晰的下颚線下,白皙的幾乎透明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一點點的蔓延至衣領下。
那青色的血管在她視線中,好似要活過來一般,逐漸占據了她的全部瞳孔。
小圓愣愣的看着,小初姐原來這麼白的嗎?
這般想着,唇邊不禁發出了一聲呢喃:“小出姐?你……”
耳側微弱的低喃讓虞初回回神,她下意識的低頭看向小圓,見其目光專注的看着自己,那視線的方向……
虞初想到什麼,一驚,随即不動聲色聳起肩膀,将脖子往衣領裡縮了縮。
王秋那明名其妙的話在腦海中響徹了一路,在小圓的視線裡,逐漸平息。
虞初想到脖頸處的異樣,有些心虛的舔了舔唇,裝作不知道的模樣問道:“小圓,怎麼了?”
“啊?”小圓眨了眨眼,再看去,小初姐的露出衣領的那塊肌膚此刻陷入陰影下,倒是看不出什麼。
恰好小初姐此刻微微彎着腰,她可以直視小初姐的側臉,雖然光滑,可确實是蠟黃色的肌膚,和白壓根不搭界。
許是方才陽光太刺眼了,她看岔了。
面對小初姐眼中透出的尋問,小圓搖了搖頭,放下心中的疑惑,偏過頭去,顫顫巍巍一瘸一拐走着。
“沒什麼,小初姐你的小狐狸還在屋裡不知怎麼樣呢,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提到小狐狸,虞初想起早晨走之前留給小狐狸的素丸子,也不知道吃沒吃,于是點了點頭,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些許。
小圓:為了可愛的小狐狸,她可以忍住!
身後不遠處從岔路口同樣拐進一個道的阿媛錘着肩膀,正吐槽着,餘光中瞧見不遠處姿勢扭曲如同踩了彈簧一樣蹦跳的矮個子和聳着肩的高挑身影相攜而去。
好端端的兩個姑娘,活生生像個猥/瑣的賊一樣。
阿媛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随即想起什麼,又發笑出聲:“二姨娘院子的嬷嬷說夫人那兇狠的很,這二人莫不是做錯了事兒,挨罵了?”
春香替阿媛揉了揉肩,見狀默默的閉上了嘴,仍由阿媛嗤笑着。
滿腦子都是小狐狸安危的二人全然不知身後正對着她們肆意嘲笑的阿媛。
虞初和小圓相攜進屋時,晚霞已傾瀉而落。
虞初将小圓扶到床邊坐下後,側過身一看,早晨留下的幾個素丸子原封不動的留在盤中。
虞初蹙了蹙眉,環顧四周,沒有半點白色的影子。
她的臉上瞬間沉下,似是想起什麼,忙不疊走到床邊,掀開自己床榻上的紗帳,小小的狐狸窩成一團,寬大的尾巴蓋住了全身,就這麼睡着了。
虞初見到小狐狸,松了口氣,探出手繞過尾巴,摸了摸小狐狸的肚子,幹扁扁的,沒有一絲鼓脹的痕迹。
夢中的小狐狸察覺到一股令它格外親切熟悉的氣息,繃着的身子陡然變得軟綿綿,尾巴無意識的掃過身上的那股暖意。
虞初仍由那尾巴纏着她,看了眼桌上的一顆不缺的素丸子,虞初歎了口氣,輕輕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
對着正揉着膝蓋的小圓說:“我去廚房弄些吃食,你和白銀就呆這裡休息休息。”
“好!”小圓應了一聲。
好在王宅裡的人并不苛刻婢女,夥食也甚是不錯。
虞初挑了幾隻雞腿和湯水包子就回了屋子。
一番折騰下,小狐狸聽到聲響,耳朵動了動,也醒了,一睜眼便晃着腦袋四處看,待看到想看的人,一雙濕漉漉的雙眸直直的盯着虞初。
小圓看了會兒,胳膊肘推了推正擺放着餐食的虞初,面對虞初看過來的茫然,她努了努嘴:“白銀它好像是要小初姐你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