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月光透過薄窗,鋪撒在床榻上。
被褥被拱起的那一小塊凸起動也不動,隻有從頭部微微露出的幾縷翹起的白毛可以依稀能看出被褥下是個毛絨絨的動物。
小圓将碗筷送去廚房回來,一進門就瞧見虞初的床榻上睡着的小狐狸。
她放緩了腳步,掃了一眼坐在床榻邊上的虞初,悄聲問:“白銀睡着了嗎?”
虞初撓了撓後脖頸,臉色有些尴尬,聞言嗯了一聲。
小圓見狀,松了口氣,她可還記得她出門送還餐具的時候,小狐狸可還憋着氣使勁掉眼淚呢。
那銀白色眸子水汪汪一片,豆大的眼珠從狹長的眼角掉落,本就是绯色的眼角變得越發的鮮紅了。
臉頰上的毛都因為淚水劃過濕漉漉的,瞧着可憐兮兮的。
想到這裡,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白銀這是怎麼了?是想家了嗎?”
虞初抿了抿唇,想起不久前她将它洗幹淨後眼淚頓時止住的反應,尴尬一笑,說:“我隻是沒想過它會嫌棄自己的口水。”
“可我不是記得狐狸和貓一樣,有時也時不時會舔舐自己順毛的嗎?”
虞初沉思了一會兒,說:“可能這就是白狐與普通狐狸的不同之處吧!”
“确實如你所說,靈性的很呢!”
小圓小心翼翼道:“小初姐以前養過小動物嗎?”
“倒是養過小雞小鴨,不過狐狸我确實是第一次養……狐狸确實矜貴些……”
小圓頓了頓,沉默的咽下了想要反駁的話,留下一頭霧水的虞初,默默收拾衣物去洗漱了。
一夜就在一人一狐以及和一個算不上人的活屍下安穩度過。
翌日,天色還透着些黑,幾人就被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震醒。
“快醒醒,怎的卯時都過了,這幾個丫頭片子還不醒!”
聲音嚴肅冷漠,是許嬷嬷的聲音。
虞初睜開眼睛,望着天花闆,無神的瞳孔一點一點被聚焦,察覺身側細小的動靜,偏頭看去。
小狐狸嘴裡散發着細微的叫聲,狹長的眸子微微睜開一條縫隙,望着她。
她擡着手側過身揉了揉它的小腦袋,輕聲道:“睡吧!”
随即将被褥向上拉了一截,蓋住小狐狸大半個腦袋,獨獨給它留了一個呼吸的口,便起身穿衣了。
另一張床上的小圓也聽見了動靜,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
打了和哈欠,有氣無力道:“外面怎的這般吵鬧?”
“是許嬷嬷來喊我們起床,要去服侍夫人了吧。”
小圓聞言一驚,連忙看向窗外,天邊已經隐隐有些亮光了。
“都怪這床太舒服了,我竟然睡到了現在!”
小圓連忙套上昨日其他婢女送來的衣物,一邊套一邊懊惱。
二人換衣時,門外的動靜逐漸變大。
“你們若還不出來,可别怪這王宅給你們扣工錢了!”
虞一愣,随即加快了速度,拉着一旁剛剛套完衣物的小圓急匆匆就出去了。
門一開一合下,院中的場景便盡數落在她的視線裡。
眼前五六個面無表情的婢女跟在領頭人身後,穿着一身暗棕色衣裙的許嬷嬷手執一盞提燈站在前方。
方才敲門的恐怕就是那幾個婢女。
虞初二人站在院中之時,其餘五人都未出來。
許嬷嬷望着她們二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身後一個婢女道:“你将她們帶去夫人身邊,夫人的注意事項路上和他們睡上一說。”
“是。”打扮較為樸素的婢女應了一聲,便踏出隊列,徑直來到二人的身前。
“你們二人跟着我來。”
虞初與小圓齊齊點頭,候在這婢女身後就被帶離了此處院子。
一路上,随着越往夫人的院子靠近,周邊的景色逐漸由荒草逐漸變成了五顔六色的花卉,偶有幾隻蝴蝶在其中飛舞,溪水假山也遍布來的路上。
虞初看了眼走在前面冷面的婢女,為了自己每月銀子不扣錢,掙紮了會兒,張了張嘴問道:“這位姐姐,敢問夫人那可有什麼是需要忌諱的。”
“并無什麼忌諱的,夫人性子溫和,在夫人面前,你們不要提及二姨娘便可。”
“姨娘和夫人之間關系不好嗎?”小圓好奇道。
婢女臉色不變,提着燈籠,聞言隻道:“許嬷嬷應該告訴過你們,作為婢子,主人家的事少打聽。我們隻管聽吩咐,其他的事由不到我們操心。”
氣氛瞬間尴尬了些許,虞初眼見小圓要說什麼,連忙拍了拍小圓的手,示意其安靜。
“這位姐姐您見諒,我們才從偏僻的村裡來,也是第一次來這等大戶人家裡做活,恐是惹了主人家的忌諱,因而想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