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飯堂後廚,陣法已經布置完畢,隻待偷雞賊自投羅網。
師弟蹲在附近的一棵大樹下,等得腿都麻了,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本來他來後廚幫工就是為了早點休息,怎麼到哪都改不了熬夜的命?
師弟哈欠連連。
眼睛剛剛眯起,一道紅影從眼角餘光閃過,師弟瞬間清醒,來了!
他連忙跑到後門去看陣中情況,陣法卻沒觸發,敞開的窗口一陣清風吹過,後廚内沒有留下半點痕迹。
什麼情況?
讓對方跑了嗎?
被師兄一把揪住衣領拎出來的時候,歲舍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他頭皮發麻,擡頭看師兄輪廓分明的下颌線,“師兄,你也太神了吧?你怎麼知道我餓了想來偷吃雞腿——”
話未說完,他就被師兄無情從半空中扔了下去。
“啊!”
一屁股摔在草叢裡,歲舍摔了個七葷八素,爬起來仰頭看着他師兄,“師、師兄。”
荊飲月:“廚房有陣法。”
歲舍一驚:“原來我偷雞已經被他們給發現了?!師兄是特地來救我的?”
“最近在廚房偷雞的是你?”
“是啊。”歲舍老老實實承認,“大廚做的鹵雞腿也太好吃了!吃過一次,再也忘不掉!不過我隻偷了幾個雞腿,别的什麼都沒碰,我保證。”
荊飲月:“你還挺有理?”
歲舍:“我知道錯了,師兄。”
一想到荊師兄深更半夜守在這,就是為了從陣法中把他救出來,歲舍感動得不行,“師兄,你對我真好!我要是女人,我就——”
荊飲月轉身就走。
“诶,師兄你等等我!”他撓了撓頭,“說起來,我最近運氣真不錯,要不是師兄救我,我這次可就要糟了……”
師兄為什麼這麼晚了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也想吃雞腿啦?
怎麼感覺師兄看他的眼神透着失望,好像他在等的人不是他一樣?
真正被荊飲月惦記的人,此時正在離廚房不遠的山林深處,面對一隻汁水流淌的烤全羊,吞了吞口水。
巴道天坐在她身邊,熟練給烤羊翻着面,“妹,再等一會兒就能吃了。”
遊溪眼巴巴的看着,坐姿乖巧。
以前在蛇族的時候,她每次偷偷溜出去,哥哥就給她做好吃的。
巴道天的廚藝,比玉山宗的大廚還要好,但他從來不給别人做,享受過他廚藝的,隻有遊溪一個人而已。
剛回到蛇族時,她曾經偷偷幻想過,如果是族長一家收養了自己就好了,有巴道天這個義兄,她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族長對她雖好,遊溪感覺,有時他在刻意避着自己,好像不知該怎麼面對她。
如今她明白了,這多半與爹娘的身份有關。
“哥,當年天書被盜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爹娘負責守衛天書,為什麼會失蹤?”
巴道天烤肉的手一顫。
他偏過頭,對上妹妹澄澈清亮的杏眸,她正認真地看着自己,期待一個回答。
“你都知道了。”巴道天喃喃。
他就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事情不可能永遠瞞下去。
“這件事我也是聽爹說的,當年,有兩股勢力妄想搶奪天書,一股勢力來自人族,另一股勢力身份神秘,不知從何而來……”
“然而有人觸動了天書祭壇的陣法,陣法示警,守衛與這些人交手,你爹娘追着其中一夥人而去,之後和那神秘勢力一起,不知所蹤。”
他說得隐晦,遊溪卻明白了。
“你們懷疑我爹娘是内鬼,覺得他們和搶奪天書的人是一夥的?”
“不是。”巴道天慌忙解釋,“小、小溪,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我知道。”遊溪語氣軟軟的,安撫了巴道天不安的心,“我知道義兄從來沒懷疑過爹娘。”
“不止是我們,其實族中也有不少人都這麼覺得,隻是……”
隻是他爹身為族長,在事情沒有明确結論的情況下,不好公開表态,尤其遊溪親爹又是他結拜的義弟的情況下。他如果站出來表态,會被認為偏袒遊爹,更會激起衆人的反感,讓輿論變得更差。
這也是族長一家無法收養遊溪的原因,巴道天每次看到遊伯父伯母兩人都恨得牙癢癢的,要不是有他爹攔着,他一定會把這兩個老東西捶成肉餅!
可是遊溪太懂事了,從不向他訴苦,若不是叫他撞見一次,他都不知道兩人對遊溪态度這麼差。
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心疼妹妹。
“祭壇被人闖入時,有人趁亂将你給偷走。我們都猜測,是他們想用你來威脅你爹娘,可見你爹娘跟那些人不是一夥的。”
“而且天書如今還好好的在那,他們想偷天書,哪用得着這樣大費周章?守衛天書,他們已經是當時蛇族最強的族人,大家都很信任他們。”
他的話讓遊溪心念一動。
她想到自己在落月天書看到的那些離譜内容。
“哥,有沒有可能,天書在當時就已經被替換了,現在的天書是假的?”
“不可能。”巴道天斬釘截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