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也十分驚訝,看向蘇婉時,蹙黑的眼瞳中頭一次現出一絲慌亂。
身後,小四和王伯已經一前一後的追了進來。
“大小姐,您還是先走吧!這裡……小四來就行了!”
小四從未如此的後悔過。如果他态度再好些,興許那個阿途就能讓他幫着換藥了!那還至于讓他吓人的身軀污了大小姐的眼睛!
王伯心中也十分後悔。早知道這樣,當初大小姐說要來看望的時候就應該找個由頭給拒了!也不用面對如此尴尬而不成體統的場面!
一旁捂着眼睛的明月更是在心中将那個阿途給罵了個溜透!從未見過如此奸猾之人!為什麼小姐進去他就光着身子!他……一定是故意的!
相對于其他人,蘇婉表現的要鎮定的多。她壓抑住看到那身傷疤一瞬間的驚訝和赧然,輕輕别開眼神,問道:
“小四說你背後的傷不肯讓人幫忙清理換藥,可是真的?”
阿途此時剛剛抓起一件衣服囫囵的擋在身上,聽到蘇婉問話,頓了頓說:
“這是小事,我可以自己來。”
非是他為人古怪固執,是真的覺得這并不算什麼大傷,完全可以自己處理。而且,雖然沒有記憶,但是過往受過的那些更重些的傷,似乎都是這麼處理的。
沒有人幫他處理,而他,也似乎早已習慣自己一個人扛過來。
蘇婉對此卻不贊同。
她斜斜睨過那人身上,有些已經結痂的新傷看上去都是那麼的觸目驚心。不難想象,那至今還纏着紗布的背傷,受得該是多麼的重。而那樣重的傷,他卻絲毫不以為意,難道他……真的不覺得痛嗎?
“但凡是人,受了傷的話,總會痛的。有人幫你,你也能好得更快些。”
蘇婉想了想,咬牙道:
“若是你不願他人幫你,我來幫你清洗換藥,可好?”
這句話一出,周圍人都愣住了。
“小姐!”明月顧不得羞赧,走到蘇婉面前想要阻攔,卻被蘇婉輕輕的按下了手。
蘇婉轉過身來,清婉的眼中帶着溫柔善意:
“我幫你換藥,你早點恢複報我的恩,好嗎?”
男子隻覺得臉上有些燒。明明并不是容易退縮之人,似乎也曾經曆過千萬場事關生死的挑戰,但如今的他,對着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卻真的不知如何應對。
見那男子仍僵立在原地,蘇婉輕輕拿過放在木椅上的白布,似是真的準備上前來幫忙。
就在這時,男人身體動了動,低沉的聲音僵硬的發出:
“不勞煩大小姐,讓小四哥幫我吧。”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皆松了口氣。
見那男子終于應承了下來,蘇婉眼中盛上了笑意。她看了一眼那人,又移過眼神道:
“即是這樣,每日都需遵照小四的安排換藥,不可延誤。”
“是。”男子點頭應道。
“那我便走了,府上的莳花宴事情繁多,恐怕要過了那段時日,再回來看你。”
蘇婉嫣然一笑,帶着明月轉身出了門。
見大小姐走了出去,小四端着銅盆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嘴上念叨: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非得讓我們大小姐親自來說。要不是你也提前不知情,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了……”
說完,伸手過來解阿途身上的白布。
阿途一動不動的任他動作,即使藥粉直接灑在傷口上都沒有皺一下眉。隻在他弄完快走的時候,方才拽住小四的手臂,低聲問道:
“那莳花宴,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