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予沐:【怎麼了?】
陳叙浮:【沒讓你給錢。】
時予沐:【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陳叙浮:【……】他會是連6塊錢都要急着催債的人?
她是真不懂,從小父母就教育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東西,班長願意借她校園卡,她非常感激,但她覺得就應該将自己花的錢還給他,結果他不要,這有點違背她一直堅守的制度。
坦白說,她沒有完全信任這個人,哪有人願意對陌生人做好事做到這個份上,更何況還是個有前科的問題少年,她總要抱着戒備之心。
很快陳叙浮就給出答案。
陳叙浮:【午餐就吃了四塊錢?】
時予沐:【嗯。】
陳叙浮:【能吃什麼?】
時予沐:【米飯,還有花菜,阿伯舀了很大一勺。】
陳叙浮:【。吃得飽?】
時予沐:【可以的,我米飯吃得多。】
陳叙浮:【多吃點呗,别給我省錢。】
完事又補充一句:【我錢多,花不完。】
“……”
最後一句話,她是眼花了嗎?
原來他拐彎抹角的是想炫耀他家很有錢。
時予沐比他正經很多,這麼一句散漫的話,她認認真真思考并回答:【謝謝你,不過畢竟是你的東西,我沒辦法直接用。】
陳叙浮這次秒回:【好。】
很快彈出提示:‘高一6班班長陳叙浮’已收款。
很快還有條消息:【下午上課前順便在小賣鋪買點雞胸肉帶到班裡,你想的話順便也把這個錢結了吧。】
時予沐:……
這個人怎麼裝腔怪調的。
沒問為什麼,她專門提前十分鐘出發,但很不巧,小賣鋪裡的雞胸肉賣光了。隻得跟陳叙浮解釋聲,等放學後再去買。
陳叙浮在樓下等她,她迅速去最近的超市買到東西,回來卻沒找到人,找了好一會,才發現他蹲在一片草叢裡。
花草茂盛,幾乎将他淹沒,她快步過去,腳踩落葉咔哧咔哧。
“噓。”食指落在嘴邊,男聲很輕,提醒着鬧出很大動靜的她。
時予沐定睛看清楚,他面前有兩隻貓,一隻花色小貓很親人,不停在少年掌心蹭,另一隻白色小貓腳上綁了好幾圈繃帶,警惕地站在一米開外,尾巴高高翹起。
“雞胸肉呢?”陳叙浮怕吓到小貓,說話很輕。
時予沐将袋子給他,也用氣音說話:“哪裡來的小貓?”
“校外跑進來的。”陳叙浮将雞胸肉撕成條狀放在草地上,花貓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張嘴大口大口享受,後面的白貓一開始不肯動彈,終于還是抵擋不住,一瘸一拐地過來,咬住雞胸肉,後退幾步慢慢吃。
陳叙浮試圖伸手觸碰白貓,但它警告似的喵了一聲,或許腿傷有點嚴重,沒過一會又軟了下去,慢慢挪過來。
“它的腿怎麼了?”時予沐問。
“被欺負,這隻花貓把它帶進學校躲,它自己耳朵也有傷。”陳叙浮揉了揉花貓的腦袋,明顯可見皮膚上擦傷一大片,怪可憐的。
“你們幫它包紮的嗎?”時予沐問。
“嗯,逃課處理的。”
“什麼時候?”
“大前天。”
“……”
好像記起某件事:“在那邊二樓的雜物室裡?”
“是。”
……是她無意間撞見的那件事吧。
原來欺負的不是人,是貓——當然也不是欺負,是幫助。
“那天這兩隻貓一直在操場外停留,我們發現它有傷,趁休息時間帶出去。”陳叙浮順道解釋。
“那你們為什麼要跑到那麼隐秘的地方?”時予沐控訴似的。
“因為軍訓擅自離隊被發現了要跑十公裡。”
難怪看見她的時候反應那麼大。
時予沐摸了摸腦袋,沒好意思地讪笑。
陳叙浮莫名其妙地瞥她。
現在的時予沐就像眼前的這隻白貓,完全放松警惕,一點一點朝陳叙浮靠近。
她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它兇狠地“喵”了聲,又在瞬間被軟化,主動将腦袋往她身邊送。
“太可愛了。”時予沐心都被萌化,“這麼讨人喜歡的貓貓怎麼會被欺負啊。”
“欺負它的不是人。”陳叙浮淡淡道。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時予沐又問:“它們會是一對兒嗎?”
“說不準。”
“應該是吧,不然花貓為什麼會為了它沖鋒陷陣,它們應該很喜歡彼此。”
“前幾天它帶了另一隻黑貓在我這蹭吃蹭喝。”
“……”
時予沐不願相信:“你确定是這隻花貓嗎?沒準隻是花色一樣。”
“見到我就靠過來等吃的性格也一模一樣。”陳叙浮說。
感人的愛情夢破碎。
時予沐忽然對花貓沒了好感:“原來是渣男啊。”
“花貓是女孩子。”
那是吾輩楷模!
花貓原本在校外生活,但外面的競争太殘酷,也不知道它是哪天發現學校這個樂園的,時不時就往裡面跑,總會有學生自發給它東西吃。
陳叙浮就是其中之一,相遇次數多了花貓認得他,不僅自己每次看見都會同他貼貼,還會帶上朋友們一起享受,日子過得很舒坦。
一塊雞胸肉不一會兒就被兩隻小貓瓜分完,還意猶未盡似的,對着陳叙浮“喵嗚”撒嬌了幾聲,仿佛想讓他再變出一包。
“沒了。”陳叙浮說,“今天的肉是她買的,她隻買了一包。”
時予沐:!
他這是在把鍋推到她頭上嗎?
花貓好像聽懂了,朝着她沒好氣地喊了聲,接着雙腿一躍,迅速鑽進草叢中不見蹤影。白貓看它走了也轉身跟着離開,還不忘叼走最後一條雞肉絲。
時予沐很無辜:“是你讓我買的。”
“我可沒讓你隻買一包。”陳叙浮掃了掃身上落下的灰,站起身。
時予沐說不過他,從書包邊緣抽出一包紙巾,一張遞給陳叙浮,她的紙巾很香,周遭順便被這個味道填充。
陳叙浮擦了擦手,又彎腰在土壤裡不知道在扒拉什麼,很快示意時予沐伸出手,在她掌心留下幾顆圓圓的東西。
“什麼東西?”
“花的種子,能回去找個盆栽種。”
在寝室裡養花,聽起來很惬意,正中時予沐心懷。
随手放進上衣口袋裡,離開花叢。
一個下午同陳叙浮說的話比她自己這兩天在學校裡說的話還要多,稍稍撫平了在新學校裡的燥意。
男生寝室在學校的後方,女寝在前方,時予沐還想問他需不需要校園卡買飯吃,人已經消失了。
便不管他,大大方方用他的卡吃自己的東西。
孔秋娴照例打電話給她問問情況,本來擔心她今天在學校有沒有吃好會不會又收了什麼委屈,沒想到聽到的第一句話會是分享:“媽咪我跟你說,我鬧了個烏龍!”
時予沐是獨生女,家裡所有人都圍着她轉,從小到大恨不得什麼都替她準備好,在此之前她幾乎沒有從父母身邊離開超過三天,這次住校,不習慣的人不止有她,孔秋娴也失眠了好幾天,更何況聽說她在學校并不開心。
這兩天她反思了好多,是不是他們一味的替她做決定于她而言反而成了困擾,就像這次轉校的決定,其實應該提前問問她的想法,她已經長大了,該放手的時候就得學會放手。
時予沐站在宿舍外面的走廊,黃昏的光線從盡頭敞開着的窗口灑進來,整條長廊都被橙黃填充。
身邊來來回回有人走動,這個時間大多人都在洗漱,穿着睡衣吃着餅幹在各個寝室遊走,或是拿着撐衣杆在走廊晾衣服,洗發水沐浴露的味道四處擴散。
隔壁幾間寝室都很活躍,時不時能聽見說話或笑聲,唯獨她身後的那間特别安靜,連在宿舍内的都沒幾個人。
她與電話那邊的人說:“我們寝室的氛圍很奇怪,我猜她們有人在軍訓的時候鬧了矛盾。”
“怎麼猜的?”孔秋娴笑着說。
“昨天晚上我回宿舍的時候看到有四個人在外面說悄悄話,寝室裡隻有我上鋪一個人,我這個上鋪人很奇怪,有可能是因為她,大家才不說話。”
“你得有證據才能這麼說别人,不然就是歧視。”孔秋娴同她說。
時予沐說:“不算證據,但她這個人脾氣很差,昨天我不知道要掃地,就因為這個被她罵了,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生活裡總有三觀不相同的人,既然覺得她不好,我們就少跟她接觸,也别鬧矛盾,以和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