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眉思考了一陣,實在覺得蹊跷。
方赫顯為人謹慎心思深沉,不可能做沒準備的事,況且他最會收買人心,身居高位卻從不自持,今天的事實在令人費解……
但目下除了自己想,也實在沒什麼事可做。
陸羽紗的婢女是個話多的,自打進了這廂房起就沒停過嘴。
絮絮叨叨,說的多是些無關緊要的事,還有半數的時間是在抱怨。
柳覓初不得不佩服陸羽紗了,身邊帶了這樣一個婢女,還能稱作“心平氣和”,耐心也是極好的。
柳覓初本就心煩氣躁,不能靜下心來,現在更覺氣悶得很了,轉頭低聲和憐年說:“我想出去走走。”
憐年起身,将她扶起來往外走。
畫棋時刻關注這邊舉動,見她們走了,忙尖聲叫道:“你們去哪裡?方才嬷嬷說了,莫要亂走沖撞了貴客!”
憐年扭頭冷冷瞧了她一眼:“你若能閉嘴,也不會将我家姑娘煩走。”
畫棋被噎了一下,想了想又說道:“那你們也不能走,萬一嬷嬷又來了,找不到人怎麼辦?你家姑娘自己不上進,慢要連帶我家姑娘也被罵!”
陸羽紗在一旁冷眼旁觀,既不阻止也不開口。
憐年聽了生氣,又準備去與她争辯,柳覓初卻按下她的手,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直接帶着她出去了。
畫棋仍不死心,在後面大喊:“诶!你們不能出去!……”
待走得遠了,憐年才問:“姑娘,方才為何要忍?”
柳覓初有些好笑,反問道:“你與入畫在一起久了,連她那莽撞的性子也學去了?”
憐年說:“可是那畫棋也太過分了,姑娘再怎麼樣也不是她能置喙的,哪裡輪得到她說話?”
柳覓初說:“你既知道要守規矩,又何苦用你去說?她自有人教導,若要丢臉也是丢陸羽紗的臉,橫豎與你我沒什麼關系。”
憐年不由得感歎:“姑娘,你近日的變化也太大了。往常雖也胸襟開闊,卻沒有這樣能忍的。”
柳覓初瞧了她幾秒,忍不住笑,打趣她:“這叫小不忍則亂大謀,雖則今日沒有大謀,可你家姑娘也懶得浪費時間在那等人身上,這說明你家姑娘長大了,連心思都成熟了。”
這話聽了,憐年覺得在理,認真點頭:“姑娘說得對!”
*
宋府。
飛揚低着頭站在一旁,身上的冷汗不斷往出冒,手心黏膩膩的,這可如何是好?
他本以為這事已經辦得萬無一失了,誰想還是出了這等岔子。
二爺對這事太過上心,縱是他不說也看得出來,現下被他搞砸了,也不知接下來要面對什麼……
“說。”輕描淡寫一個字。
飛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慢吞吞地回話:“您交代我辦的事……沒做成。誰知那方赫顯出個門要上這麼多層保險,我依着您的意思,趁着他們停靠在驿站的時候給馬兒下了瀉藥,馬車上我也做了手腳,誰知……”他狠了狠心,接着說下去:“派去的人被發現了,追了十幾裡地才甩開。第二日一早他們便換了全新的馬車,現下還未到知府那裡,約莫是京城那邊拖住了。”
二爺的吩咐素來簡單,他隻要結果,給馬下藥的法子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本以為最是神不知鬼不覺,誰知——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宋朗雲聽了沒什麼表情,抿抿嘴,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長風驿站。
“消息放出去了?”一位男子一襲青衣坐在上首,長相俊美,眉目淩厲,端着茶盞問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人。
那跪在地上的人一身侍衛裝扮,神情肅穆,回道:“放出去了,知府那邊也知會過了。”
方赫顯沒再說話,那侍衛擡頭看了他一眼,又言道:“柳姑娘那邊也沒有出差錯,現下在知府府中安生呆着呢。”
他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嗯了一聲:“派個人去她身邊跟着,她做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人,每日都要來彙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