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柳覓初時,沒有女性長輩帶着,她鮮少出去交際,僅有的幾個手帕交自她家出了事後也斷了聯系。
她還不太擅長同人相處,許是性子不合群,凝歡館的姑娘幾乎沒有與她交好的,這讓她喪失了許多收集消息的機會,這輩子,她一定要逆轉這樣的局面!
首先第一個拿來試水的,就是這位紫桃姑娘。
紫桃的針線活是一絕,她做出來的衣裳鞋子,便是孫嬷嬷那樣挑剔的人都少不得誇贊幾句,她打算從這裡入手。
手帕是一般姑娘們初學時練手的東西,柳覓初決定先做幾條手帕。單嬷嬷和入畫的女紅都做得非常好,嬷嬷年紀大了,柳覓初舍不得讓她再費心教這個,就拉了入畫來教。
有入畫在的地方就不嫌冷清,做幾個時辰便能說幾個時辰。
她狠狠啐了一口,“這陸羽紗當真是太不像樣,竟整日裡尋姑娘的麻煩,我家姑娘寬容大度卻被她當成了好欺負!”
憐年笑道:“就你最能說。”
入畫不以為意:“我可有說錯?不過一個小小的國子監,可當自己是個什麼了不起的,若是我家老爺還在,哪裡有她耀武揚威的份!”
憐年呵斥:“入畫!”
柳覓初笑:“讓她說去吧,今日叫她憋了一天,不發洩出來是不行的。聽着煩事小,若鬧了你我今晚睡不成才是事大。”
憐年見柳覓初表情同往常一樣,沒甚不悅,這才作罷,入畫不服:“姑娘也來取笑我!”
“你呀,這張嘴最是能說會道,假使有一天缺了你在耳邊絮叨,我倒要不習慣了。”
入畫籲了口氣,說:“姑娘,今日你可算是想得通透,終于駁她一次出了口惡氣,往日都不知被她欺負到哪裡去,也不知她仗着什麼這般嚣張,看到她就令人生厭!”
憐年說:“你知道什麼,姑娘是不願同她計較,并非怕了她。”
入畫仍是忿忿:“雖說如此,可她也太過分,越縱容,越過分!”
柳覓初搖頭:“今日本是我沖昏了腦,竟同她計較這些。”
她同陸羽紗的好戲還在後頭,這麼早就洩了氣不值得。
陸羽紗是憑何如此呢,說起來這個就有些嚼頭。她的父親同柳寒儒一般,都是受了二皇子案的牽連,隻不過父親被打為主謀,陸羽紗之父陸永德是順帶。
那真是一場災難,三十多位官員落馬,大部分均被斬首,那一日的京城走到哪裡都聞得到似有若無的血腥味,想起來都覺得心慌。
陸永德是被上司供出來的,在她上輩子的調查中得知陸永德死得冤但也不算冤,說冤是因為他同此事毫無關聯,完全是頂了上司的位,替上司做了刀下鬼,說他不冤則是因為陸永德為官期間也沒做什麼好事。
而陸羽紗無愧為乃父之女,在耍手段方面很是得了些傳承。
剩下的就可想而知了,她做了十幾年的官家小姐,一朝淪落至此,落差太大,心裡不平衡可以理解。而這凝歡館的姑娘大多出身貧寒,所受教育不同,所見所聞不同,相處不到一起去也是正常。
唯叫人不快的是這陸羽紗,即使是沒了身份的支撐,似乎也還認為自己高人一等,除了生活水平上的差别外依舊是小姐做派,頤指氣使,最愛以清高自居,同别的姑娘們一處在她看來是污了她的身份。
開始大家還敢聯合起來給她使使絆子,後來她一曲走紅做了頭牌便無人敢再去惹了。
柳覓初是這凝歡館唯二的擁有獨立院落和兩位婢女的人,旁的姑娘都是兩人共使一位婢女,十人住一處院落。她有她的錢塘閣完全憑的是本事,婢女也是從家中帶來的。
以前在閨中,雖同處京城,兩人也沒有打過照面,她深居簡出,僅有少數幾個識得。陸羽紗不知道,在她看來化名柳歡心的柳覓初僅是運氣好,并沒有什麼真本事,這樣一位平民之女庸脂俗粉之類,竟然同她平起平坐,這可是萬萬忍不得的。